封瑾昀瞬间慌了神,急忙抱着叶禧冲出机舱。
深夜的中心医院手术室,气氛十分压抑紧张。
封瑾昀一个人守在手术室外,躁郁不安地接过护士递来的十几张文件。
他签字的时候,手冰得像冻住了一样。
“请你们务必竭尽全力。”封瑾昀鲜少这样说话,“一定不能让她有事。”
坚定的语气中,藏着深深的不安与恐惧。
“封先生您放心,谢医生和其他几位专家都在努力。”
护士说完,又匆忙地进入了手术室。
空寂的走廊中,只有封瑾昀这一道孤清的人影。
一直等到天都亮了,手术室的指示灯才熄灭。
封瑾昀迫不及待地迎上去,谢新阳从手术室中走出来时,全身都被汗水浸透了。
“这么深的伤口,差一点就割到颈动脉了。”谢新阳脸色严肃地说,“还好送来得还算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她现在情况如何?”
“暂无大碍,三四个小时后应该就会醒来了。”
“谢谢。”
封瑾昀暂且松了口气,疲惫不堪地揉了揉眉心。
谢新阳看他这副状态,心里也很担忧。
“你可要保重身体,不能累倒了。”谢新阳不放心地皱眉,“听伯母说,你这段时间睡觉都不超过两小时?”
“没事。”
封瑾昀拍了拍他的肩膀,跟着护士一同将叶禧送到了病房中。
叶禧的情况还没稳定,他暂时没有给父母打电话。
封瑾昀就在病房中处理着公司的文件,当他给床边的花瓶换上一束新鲜的红玫瑰时,叶禧缓缓醒来了。
“禧禧?”封瑾昀立刻伏到床边握住她的手,“你醒了?”
叶禧看向他,眼中默默划过一道迷茫。
“我这是……怎么了?”
脖颈上的伤牵扯着疼,叶禧不适地皱眉,安静地缓了片刻。
“已经没事了。”
封瑾昀小心翼翼地用手帕擦去她额上的汗珠,但叶禧眸中的疑惑却让他有些陌生。
“怎么了?”
闻言,叶禧盯着他看了很久,甚至有些不确定地出声:
“封瑾昀……?”
“是我。”封瑾昀点点头,笑意温和,“我们回到锦城了。”
许久之后,叶禧才缓缓点头,像是在自言自语:
“嗯,我们回到锦城了,可是……为什么我想不起来之前发生过什么。”
“没关系。”
封瑾昀的语气很温柔,叶禧焦躁不安的内心,逐渐平静了下来。
“你只是太累了。”他理了理她鬓角的浅发,“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叶禧对此深信不疑,再次闭上了眼睛。
和煦的冬阳透过百叶窗斑驳地洒进来,很快,睡意便再次来袭。
等她睡熟后,封瑾昀脸上再也没有刚才的淡定,而是一片冷肃。
他立刻找到了谢新阳。
“她记不清东西,是怎么回事?”
谢新阳调出一组数据,愁眉不展地分析道:
“记忆衰退,或许也是病症之一。”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缓解?”封瑾昀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突然这样,她会害怕。”
“目前来说,并没有有效的药物。”谢新阳沉思片刻,“不过可以试试心理疗法,除此之外,亲近之人的陪伴也是很必要的。”
“我明白了。”
封瑾昀忧心忡忡地往病房走去,这时,他接到了司菀的电话。
“我们谈谈。”司菀的语气十分平静,但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谈什么?”
“事已至此,看来她执意选择你。”司菀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你们能够保住那个孩子。”
“不可能。”封瑾昀直接拒绝,“我不会再让她涉险。”
“涉险?”
司菀轻笑,并不在意封瑾昀这个说法。
“我只能说,这是在救她,并且这是唯一的机会。”
她将一切原委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封瑾昀,电话那头沉默半晌,司菀补了一句:
“这的确是会让她涉险的赌注,但是,没有别的选择。”
“我会和她商量。”
封瑾昀回这句话时,语气沉重不已。
司菀忽然哽了哽,眼眶酸涩得不行。
“我知道你们怪我心狠,可是我也没有办法。”
封瑾昀没有丝毫动容,简单地说了几句后,他就挂断了电话。
回到病房时,他特意调整了表情,没想到叶禧已经醒来了。
她正在换病号服,见到封瑾昀时,正在解扣子的动作突然一滞。
“怎么了?”封瑾昀显得比她还紧张。
叶禧眸光清澈,慵懒地眯了眯眼睛看向窗外。
“今天阳光很好。”她侧首望着他,仿佛在征得同意,“我想出去走走。”
“当然可以,我陪你去。”
封瑾昀上前,小心翼翼地帮她解开病号服,随后换了一套叶禧喜欢的衣服。
“我问了谢医生,他说我脖子上的伤没什么大碍了。”
“嗯。”
“我就说嘛。”叶禧甜甜地笑着,“我没那么容易死的。”
“不许这么说。”封瑾昀突然变得严肃几分,“以后不可以再伤害自己。”
“知道了。”
叶禧很乖顺地点头,下意识地挽住了封瑾昀的手臂。
他很喜欢她这样的举动,嘴角轻轻勾起了一抹弧度。
封瑾昀选了一处私人花园,让郑嫂把小满也带了过来。
他一边照顾叶禧,一边照顾小满,显得游刃有余。
小满这几天都没见到叶禧,现在黏她得不行。
这小家伙明明很想撒欢,但现在却乖乖地牵着叶禧的手,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边。
“小满有没有想妈妈?”叶禧笑问。
“想!”
小满回答得很清脆,突然把叶禧惹得眼眶发酸。
“那妈妈以后都陪着小满,好不好?”
“好!”
明明是最该在父母怀中撒娇的年龄,但小满却显得比同龄人安静许多。
叶禧突然觉得,小满心里或许藏着很多情绪,但是他却不哭不闹,反而用纯真的笑容表现了出来。
越是这样,叶禧内心的愧疚就越深重。
她在走神时,封瑾昀握着她的手收紧了几分。
“在想什么?”
“在想……”叶禧沉吟片刻,脸上的笑意如冬阳般浅浅漾开,“冬天好像很快就要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