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扬唇笑了。
明明是很普通的一张脸，可是当他笑起来时，那双眼睛里流动着的光芒，却晃花了许半夏的眼。
隐隐的，她感受到了一种异样的熟悉感。
正如之前看到他背影时的那种感觉。
她仿佛看见了容景烨。
如果不是因为她查过眼前这个男人，他的一切经历和底细都有详实的人和事印证，根本看不出作假，她只怕会忍不住怀疑他的身份。
顾若蘅能够把自己整容成另一个女人，可以把别人整容成容景烨的模样，难保不会把容景烨整成其他的模样。
这也是许半夏觉得他们始终找不到容景烨真正下落的原因。
“对与错，是与非，那不过是你们自己的定义！”男人看着许半夏，“至于你所说的祸国殃民，未免太瞧得起我了！”
于他而言，他所做一切，不过是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
他和右衡，说白了不过是一场交易。
他帮助她，而她给他想要的讯息，各取所需而已。
“右衡能够给你的，我也能给！”许半夏星眸盯着他，从他的语气中，她听出了他对右衡的淡漠，索性借机道，“你怎样才会愿意过来帮我？”
既然普通的对与错定义不了他，那么背离右衡之于他，也不应该算是背叛吧！
男人又笑了，打量着许半夏的目光里多了一丝戏谑：“你确定，她给我的，你也能够给我？”
许半夏微微一怔，但很快从他的笑容里回过神。
她不知道顾若蘅究竟答应了他什么，可是，她很想把他从顾若蘅身边抢过来。
他能力强，将他弄到自己身边，既可以折了顾若蘅的力量，又能够增强自己的实力。
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她都给了你什么？”许半夏深吸了口气，扬起下巴凝望着他，“只要能够给，我只会多不会少！”
“右衡是一个女人，可是你是一个孕妇！”男人故意说道，目光落在她隆起的小腹上，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丝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
许半夏面色一阵红一阵白，望着他的眼神里多了一抹怒然。
“人不可貌相，倒是看不出来，原来你还是一个多情风流的男人！”她强忍着怒气说，“这一点，我的确比不上右衡！”
她不可能拿自己当交易。
她巴掌大的面容因怒然染上了一丝绯红，星眸因为怒火中烧变得异常明亮。
明明她说的话充满嘲弄，可是看着这个样子的她，男人的心头却莫名一颤，一种难以言语的情绪在心头萦绕，迅速扩大。
“男人大多风流！”男人不在意地说道，认真地看着许半夏说，“比起右衡，你的确更能吸引我！”
所以，她这是被调戏了？
“……”许半夏强忍着把水泼到他脸上的冲动，她冷嘲道，“可惜，我对你没兴趣，你吸引不了我！”
男人眉眼微挑：“那可说不定！”
他成功看到许半夏的眼眸更加璀璨夺目，几乎能够喷出火花来。
许半夏看着他满脸自信，忍不住想嘲讽他，可是到底还是忍了下来。
“我去趟洗手间！”她起身说。
就在此时，服务员端着冒着热气腾腾的水煮鱼走了过来。
许半夏起身的时候，正巧碰到服务员的胳膊。
眼见一锅滚烫的红油水煮鱼就要泼到许半夏身上，许半夏猝不及防被吓苍白了脸，男人倏然起身，直接用双手接过了那盆水煮鱼。
那是一锅刚出锅的水煮鱼。
服务员端菜的时候带着白手套，端着盘耳，可即便如此，还是小心翼翼生怕烫着了。
而男人却徒手捧着盘子。
盘子是白陶骨瓷，导热性极强，他双手捧上去，和把手直接放进水煮鱼里也没多大区别。
下一秒，男人便将水煮鱼放到了桌子上，然后将手收了起来，面色如常，似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旁被吓傻了的还有服务员，他担心地看着男人：“先生，你的手……我先带您去冲凉水，一会儿陪您去医院上药……”
男人只是浅皱着眉头：“以后注意些便是！我没事，你不用管我了！”
服务员还想说什么，可是男人抬眸淡漠地扫了他一眼。
虽让生的普通，可是刚才看人的眼神却带着强大的气场。
服务员生怕惹怒了他，又冲着许半夏连着说了几声对不起，然后折身离开。
男人看着呆呆站着的许半夏：“你不是要去洗手间吗？需要人陪？”
他以为许半夏被吓坏了，迟疑了下，起身道：“走吧，我陪你过去！”
许半夏连忙拒绝，可是男人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径自带着她沿着指示牌走向卫生间。
“当心地滑！”目送许半夏走进卫生间，男人又低声提醒道。
许半夏脚步一顿，终究没有回头走进了洗手间。
男人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这才伸出手低头瞧了瞧。
手掌心里，已经烫出了水泡。
直到此时此刻，掌心里还留着触摸滚烫碗底的炙热。
他不是没有知觉。
相反，他的知觉很敏锐，这种对普通人对难以忍受的滚烫于他而言，更是放大了的痛。
可是，就在服务员快要碰到许半夏的那一瞬间，他脑海里浮现许半夏被烫到的一幕，根本容不得他思考，他的身体比他的大脑更快做出反应，直接用手去接。
那一切，无比地自然，自然到仿佛是一种身体本能反应。
直到现在，他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
他并不是一个多么善良的人，权衡利弊是他做事之前最常做的事。
可是在许半夏面前，他却变得不像是自己了。
他不否认，许半夏的确长在了他的审美上了。
传说中的天菜。
从在医院见面的那一次，他就记住了她，甚至还会梦到她。
可是，这种异样的情绪被他克制住了。
直到今天许半夏走到了他面前。
她是那么急切，那么紧张。
然而见到他的那一瞬，满脸的失望和落寞。
他知道许半夏是把他错认成了别人，甚至能够据此猜出她应该是识破了右衡的设计。
可是，他第一反应不是拿这个去和右衡谈交易，而是想要知道她在发现了他不是她要找的人之后，还会做什么。
甚至，当许半夏提出要他离开右衡来给她做事时，不由自主地动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