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眼神是那样陌生。
谢蕴松开了他，心中有些疑惑。
“大师姐？”
连语气都是如此生硬。
谢蕴没有应声，而是退后一步，静静地打量着他。
是林奕，却又好像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林奕。
很快，林奕面色一阵抽搐，再睁眼的时候，显得更为惊异。
“你没有死？”
谢蕴又退后了一步，依然没有说话。
一共九次，九个陌生的林奕，直到第十次，熟悉的他终于回来了。
他一睁眼就大步跨过来，将她拥入怀中，手臂不断收紧。
“对不起阿蕴，他们不是我，我控制不了自己。”
“你不要生气...”
“也别不要我...”
谢蕴抬手抚了抚他的脊背，声音无比平静。
“林奕，玄女可能，已经死了。”
话音落定，林奕的身体猛地一僵。
良久，他才埋在他的颈间，闷闷地说道：“我有你就够了。”
来到神坠之地后，谢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比如方才看到前九个轮回的林奕出现了一遍，她心中竟然没有任何波澜，连一丝情绪起伏都不曾出现过。
还有此刻，她看着林奕，看着忽然出现在此处的清虚仙人，竟也不觉得他们二人对于自己而言，有什么不同。
可，这是不对的。
清虚仙人是她的师尊，而林奕是她的伴侣，这两种身份，本该有所不同的。
“恭喜师尊承袭昆吾山山主神位。”
就连道贺的话，她也没有真正的感受到高兴和想要祝贺的热烈情绪。
这太不像她了。
明知道违和，却怎么也找不出问题所在。
谢蕴沉默了起来。
清虚仙人脸上亦是平静的，无悲无喜，平淡至极。
“蕴儿，是从何处而来？”
谢蕴沉思了一瞬，忽然发现了问题所在，她是从哪里来的呢？
太阳神殿？异世？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
她有些困惑的看着他：“我好像，走过了一段很长的时光，才来到这里。”
清虚仙人闻言，眼中竟是划过一丝错愕，接着笑了起来：“原来蕴儿领悟到了天衍之力。”
见她依然不甚明白，他解释道：“天衍之力，说到底便是与时间相关，要领悟它，必然要经历过漫长的时间，看来你在太阳神殿收获不小。”
谢蕴没说话，清虚仙人不会骗她，他承接了昆吾神位，执掌九天神罚，自然会看到许多旁的人看不到的东西。
“可是师尊，我依然无法走过时间长河，看到我们的未来。”
她或许能演算到对手的下一个出招，却无法真正的运用天衍之力去窥探天机。
清虚仙人淡淡一笑：“你若看不到，便是最好的结果，我们能同时出现在这里，也是玄女早就算好了的，她以自身为代价，寻到了她想看到的那个未来。”
谢蕴一愣：“真的吗？”
清虚仙人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她身边的人，林奕像是会意一般，抬手凝出一抹神力。
谢蕴瞳孔猛地一缩，那是女娲大神加上司夜之神的神力！
-
离开了神坠之地，清虚仙人去往了昆吾山，而她和林奕，则回到了母神殿。
常羲无精打采的枯坐在女娲大神的神像下面，看到他们回来，古井无波的瞳孔终于泛上一丝涟漪。
等到谢蕴走近，常羲忽然起身，捏住她的腕脉，皱起了眉头。
谢蕴蹲下身子，有些不解：“你怎么了？”
常羲面色有些奇怪，看了看林奕，又看向她：“你...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谢蕴更加不解，顺势坐到她旁边，说道：“有话直说，别整这些弯弯绕绕的。”
常羲松开她的手，飞快的说了一句话：“你怀孕了。”
谢蕴：“？”
她下意识的去看林奕，见他满脸错愕，急忙开口反驳：“怎么可能！你胡说什么！”
开什么玩笑！
为了提升自己的神力，在神殿待的那三年他们俩觉都没睡过，她怎么可能怀孕！
常羲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爱信不信。”
谢蕴打死都不信，但林奕显然信了。
他高兴得想要发狂，却又拼命压抑自己的情绪，俏脸涨得通红，简直语无伦次。
“阿蕴...我...我...”
谢蕴烦躁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别听她的话，这你也信？”
常羲闻言，冷笑了一声：“我告诉你，天道那个傻逼之所以选你，就是因为你是个女的，能生孩子。”
谢蕴：“……”
见她翻起白眼，常羲接着说道：“人神孕育后代困难，刚好林奕不是纯种的人神，你也不是正经人神，让你们钻了空子。”
谢蕴再次推开牛皮糖一样黏上来的林奕，有些无语：“你这说的什么话？我飞升之后就忙着修炼，哪有时间风花雪月情情爱爱的，怎么怀孕？”
原来是这样吗？
常羲顿时大笑起来:“小蕴儿，你好可爱。”
话音一落，林奕揽着她的腰凑了过来，声音还在发抖：“阿蕴，魔龙一族受孕不明显，通常会持续三到五年。”
谢蕴：“……”
听完林奕的话，她沉默了。
等她终于接受这个事实之后，顿时暴怒起来：“这煞笔天道，难怪它让我在新的秩序生出之前一定要活着，原来它打的这个主意？！”
常羲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她从袖中取出一张星盘，摆到三人面前，一边拨动星子一边咂舌。
“我就说呢，为什么所有的演算结果最后都指向你，原来是这个原因。”
谢蕴很烦。
自从被告知肚子里揣了个崽这件事情后，她就一日比一日烦躁。
毕竟大敌当前，一日不宰了应龙，她就一日不得安宁。
这天晚上，夜黑风高，谢蕴噌的一声从床上蹦了起来，手中幻化出一柄长剑，提着裙摆就往外冲。
然后被殿外的一群人拦住了去路。
“再等等吧，”常羲端着星盘坐在地上，一边算一边抬头看她：“我们还要等一个人。”
谢蕴：“……”
她摸着已经微微凸起的肚子，烦躁得无以复加。
“还等！”
“再等我儿子都要出生了！我不等！”
常羲笑了一声，将星盘放到她面前，指着一颗冉冉升起的星子，说道：“你急也没有用，那个人不来，咱们的棋盘上就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