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碗是生生被捏裂的,沈琴将手握成了拳头,鲜红的血一滴滴顺着指缝落了下来。
“郎君……”
潇香一时有些害怕,因为沈琴此刻的眸子猩红,像是要杀人一样,她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沈琴的胸口强烈的起伏了几下,才渐渐平复了下来,淡笑道。
“潇姑娘勿怪,我只是嫉恶如仇而已。”
潇香看着他流血的左手,“你……”
“哦,不小心。”
沈琴淡笑,摊开手掌,掏出怀中的止血药粉洒在上面,然后取来白布条欲包扎起来,却因为一只手有些不方便。
“妾身来吧。”
潇香拿过白布条,用并不流畅的动作帮他仔细包好,真诚的说道。
“郎君这双手,是能医病的圣手,可要爱惜啊。”
“多谢潇姑娘关心了。”
虽然是假夫妻,但这互相照顾的一幕,倒是真像相敬如宾的真夫妻了。
不过,沈琴并无心沉浸在温柔乡里,此时的他,怒火正在胸中熊熊燃烧,要不是他早已经习惯克制,现在就会去把李毅乱剑砍死了。
“他还说些什么了?”
沈琴努力保持平静。
潇香继续回忆道,
“李毅说,‘韩峰开始有些不信,要求面圣。本王就告诉他,其实皇上也不信他会谋反,只是他在军中威望太高,皇上不放心他,如果他能自裁以证清白,皇上说了,不会牵连他的家人,甚至连韩潇的命也能保住。韩峰虽然武功高,但是个死心眼,还真信了,就拔剑自尽了。你说我这招高不高?’
友人刘鹤赞道。
‘高,实在是高。’
李毅说,‘还有更绝的呢,然后我就命士兵将他们家人都拷起来,韩潇那二儿子拔出剑来,哭着质问我,父亲已经死了,皇上不是说放过他们了吗?我说,皇上将你们关押备审,只是走下流程,待事实调查清楚,自然会为你们主持公道的,如果你们反抗的话,那就坐实了谋反,那韩公也就白死了。于是韩家那帮傻子就乖乖束手就擒了。’
刘鹤道,‘听说韩家人的武功都是一等一的好,特别是他那二儿子,郡王这不战而屈人之兵用的妙啊。’
李毅道,‘之后,我命士兵将他们该勒死的勒死,该捅死的捅死。五十多口人,不到半个时辰就解决了。’”
听到这里,沈琴的拳头再度握紧,鲜血也随之渗了出来。
“郎君……”
潇香看着沈琴满含恨意,咬牙切齿的表情,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
知道很难控制情绪了,沈琴站起身来,走到窗边。
今年这场春雨真是有些特别,居然来的如此猛烈。
不知何时,外面还起了咆哮的狂风,夹着冰冷的雨水,将那院中覆了油纸的灯笼都给吹灭了。
一道道闪电划破了漆黑的夜幕,沉闷的雷声如同大炮轰鸣。
这幅大雨滂沱,雷电交加之景,正同沈琴现在的内心。
他背对着潇香,颤着声音说道。
“潇姑娘,不必管我,继续说便是。”
潇香面露担心,但还是继续说道。
“那刘鹤道,‘妙啊,不过,本来下令关押,韩家人却全死了,皇上不会起疑心吗?’
李毅道,“我回去向皇上复命说,在我实行圣旨之时,韩家人奋起反抗,大骂陛下,说康帝恩将仇报,德不配位,没有韩家军,康帝根本得不了天下,本来就应由他韩家人坐到龙椅之上。我听此谋逆之言,一气之下,就将韩家人全部就地正法了。皇上非但没有责罚我,还说我做的对。’
刘鹤道,‘真是高明,不过,参与的人那么多,郡王是如何封口的?’
李毅道,‘那些下贱的士兵岂敢说出实情?为了作假,本王还特意让几个士兵挂了彩,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后来还是将他们都处理掉了。”
刘鹤继续问道,
‘那为何大家都传韩家是畏罪自尽呢?’
李毅道,‘这还是我跟陛下提的议,毕竟很多将领都不信韩潇会谋反,甚至即使知道他谋反了,还会站到他那边,如果说韩潇反抗被杀的话,在处理韩家军的过程中,可能会有将士们为他打抱不平,起兵反抗之类的,但是如果伪造遗书,说韩家人自愿以死谢罪的话……’
刘鹤道,‘郡王真是深谋远虑啊。’
李毅得意的大笑起来,以后他们又聊了些,都是炫耀做恶事,说话也大舌头了起来,后来府中的丫鬟到花园里给他们送水果,妾身怕暴露,就先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