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格栅门,陆烬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的那只红鞋。跟之前发现的那只,绝对是一对。不同的是,这只鞋前面脚趾的位置,现出了一个大洞。安燃把鞋拿在手里,仔细端详。发现破洞的周围纤维参差不齐,但只是外层布面破损,里层还是完好的。“这种破磨损,一般来说应该出现在芭蕾舞者的足尖鞋上。但这只是一只普通的舞蹈练功鞋……。”
正说着,门口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是林励楠跑了过来。“你们在这儿呢!”
他的神色十分紧张,“我同屋的大哥,不见了!”
这句话把许家成吓了一跳。不过安燃和陆烬倒没觉得奇怪。林励楠看了看周围,只有三个人,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颤着声音问:“李姐,也不见了?”
安燃点了点头。林励楠已经明白,在直播里,“不见了”就等于死了。“她,她的……在哪儿呢……”他小声地嚅嗫了一句,“尸体”两个字终究没敢说出口。陆烬神色淡漠,幽幽地说:“你没闻到这里有血腥味吗?”
因为是夏季,女士的房间里喷了不少花露水之类的香剂,所以陆烬不提醒,那淡淡的血腥味还真不容易被发现。不过作为专业人士,安燃从一进屋就闻到了。她垂了垂眸子。知道这间看上去干净整洁的屋子里,一定藏着令人恐惧的东西。林励楠一把抓住了安燃的胳膊,躲到她身后:“姐姐,我害怕……”陆烬面无表情地把男孩那只手从安燃胳膊上拉了下来。“害怕就到外边等着,别妨碍哥哥姐姐做事。”
他冷冷地说道。安燃看了看战战兢兢的小可怜,安慰了一句:“到外面等吧,这里恐怕不好看!”
林励楠好像快哭了,红着眼眶走到了门外。安燃看了陆烬,两个人的目光同时扫向了墙边那个简易衣柜。因为那是全屋唯一能藏下些什么东西的地方。两人走过去,缓缓地打开了柜门。没什么悬念,李茗丽就在里面。她被搭在了柜子里挂衣服的横杆上,脖子上那个项链坠颤巍巍地悬着,身下一片血泊。安燃的粉腮跳了跳,别过头去。这时候,那根横杆插进柜子的一头似乎是被尸体的重量压得松动了。“咔吧”一声断落,尸体一下子掉了下来,僵直地摊在了地上。安燃的目光在尸体上逡巡了片刻,发现李茗丽的肚子右上方的泳衣上,氤氲了一小片干涸的血迹。只有半个鸡蛋大小的一块。安燃蹲下身,徒手在尸体身上那片血迹上轻轻摸了摸。许家成也蹲下来,脸色黑沉地看着李茗丽的尸体,盯着血迹那里看。“这里有个小圆洞!”
许家成发现了出血点。安燃点点头。没有医用手套,她只好裸着手把手指把伤口轻轻扩大检查,又往伤口里探了探。“伤口边缘整齐,呈圆孔状。很深,深达内脏。”
她说了一句。与此同时,她发现在那小圆洞的伤口周围,隐约还沾了一点浅绿色的黏液。安燃抿了抿嘴唇:“我有一种,不太确定的猜测。”
就听许家成马上接了一句:“杀人取胆汁?”
听到这句话,安燃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是医生?”
因为恐怕只有学医的人,才能一眼看出,这个位置下面是胆囊所在的位置。而那浅绿色的液体,正是胆汁。许家成颓丧地点了点头:“恰好还是肝胆内科的!”
“可是,为什么手段这么残忍?”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愤怒与凄凉。安燃摇摇头,站起来,用旁边桌上的纸巾擦了擦手指。对陆烬说:“看起来,很有可能是用一根手指粗细的管子,把她的胆子引流出来。”
她皱着眉头,似乎是自言自语:“他要胆汁干什么呢?”
“走吧,我们先出去。”
陆烬拿上那只红舞鞋,朝外面走。许家成:“我们是不是还要去找一找那个男人?”
陆烬点点头:“不过做好心理准备,这种情况,不出意外的话,他一定是出了意外。”
他的语气淡淡的。走到门外,许家成看了看眼圈红红的林励楠。“我们去找你同屋的,你跟着不跟着?”
他问了一句。林励楠本来不想去,但是往屋里瞟了一眼,就吓得赶紧点头:“你们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四人在木屋周围转了一圈,最终,在不远处的湖边的草丛里,发现了纹身哥的尸体。此刻朝阳升起,碧波万顷的湖面,水平如镜。折射着红亮的阳光,美得令人炫目。同样令人炫目的,还有纹身哥的尸体。血淋淋地扎眼睛。他泳裤之上的光裸身体上,大片大片的皮肤被撕掉了。裸露着鲜红的皮下组织。右侧手臂、左侧肩背、脖子。尸体是趴在地上的,前胸的情况看不到。不过安燃发现,被撕掉的部分,都是刺有纹身的皮肤。虽说纹身哥是个无赖,不过好歹也是条性命。许家成刚刚看到惨死的李茗丽,此刻又看到死相更加惊悚的纹身哥,仿佛再也坚持不住了,抱着林励楠,两人一起哭了起来。安燃拍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离开这儿就会好受些。”
回到木屋,陆烬带头走进了小餐厅。取了点吃的,一边吃着一边问:“燃燃,你有没有发现,四具尸体,有什么共同点?”
安燃没什么胃口,用勺子轻轻搅动着面前小碗里的白粥。想了想,摇摇头:“我只知道他们四个,都触发了十二点之后不能在外面的死亡条件。其他的,我没想通。”
陆烬稍稍勾了勾唇,黑眸里闪过一道光。“四具尸体,都缺少了一部分身体组织器官。”
他慢悠悠地说。“但不同于育华堂的小鬼,专揭人脸皮,这里也没有南山病院里需要器官的冤死鬼,不然死了的两个男人,就不会是一个被挖脑,一个被剥皮了。”
安燃明白他的意思,如果这里也有需要器官的恶鬼,那么恐怕两个男性死者都会被变成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