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胡彪和一些士兵站在那小溪前。 三个日军士兵就趴在了那水里。 由于那小溪水流的极慢,旁边还有水洼,那水洼都已经变成了红色。 “把他们翻过来!”
胡彪吩咐道。 便有两个士兵上前揪住日军的肩头,奋力将那其中的一名日军士兵掀了过来。 于是在场所有人就看到了那名日军士兵的脸。 那名士军士兵岁数有多大?长得英俊与否还是丑陋无比? 这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是一名侵略者,他的脸就是长得再英俊也是侵略者的嘴脸,都是这世间最丑陋的。 这时,一只脚踏了上去,那是胡彪的,胡彪的鞋底狠狠的踏在了这个侵略者的脸上,然后还狠狠的拧了一下,于是这个侵略者的嘴脸就变得狰狞起来。 “长得真特么的磕碜!”
胡彪用鄙夷的口气说道,然后他又对自己那两个士兵说,“那两个不用看了。”
然后他就扭着脸看向了站在自己的身边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商震。 商震依然在背着自己的那支花机关,只是那花机关的弹鼓已经被它卸下来了,正拿在自己的左手中,而他的右手还攥了几发子弹。 商震还没有把弹鼓里的子弹填满,胡彪他们就上来了。 “本来,本来我不应当一下子把子弹打光的。”
商震有些理亏地说道。 作为一名通过后门进来的新兵,商震当然是怕连长胡彪的。 虽然说他来到二连已经有几个月了,可是连长胡彪压根就没有正眼看过他。 甚至有一回排长王老帽让他去跟胡彪报告一件事情。 他跟胡彪汇报完之后,胡彪面无表情,哪怕他说一声“我知道了”,或者一声“哦”也行啊! 可是他并没有。 他就好像没有听到商震的话一般,在那里面无表情就像庙里的一尊不怒自威的泥塑。 就当时胡彪的那副样子弄的商震进退两难,他也只能等待自己连队的最高主官示下。 谁也不知道当时胡彪在想什么,他是在想和他那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的兄弟,还是因为一起嫖过娼而被人家下了枪的兄弟。 反正当胡彪从神游的状态中醒来,见到商震依然立正站在自己面前时便说了一句“滚犊子”,然后商震就老老实实的“滚犊子”了。 由这件事可以看出,胡彪在商震的心目中已经留下阴影了。 此时,他又见胡彪用那种面无表情的目光看着自己心中又怎能不慌? 胡彪看着商震,他的脸上现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好笑,然后就突然叫道:“刘川!”
“到!”
那名叫刘川的士兵上前。 刘川是胡彪的通信兵也可以叫传令兵,正如后世某部抗战剧中所说,那传令兵嘛,就得在三米之内。 “把我的弹鼓给他一个!”
胡彪下令道。 “是!”
刘川应道,便从他身上的挎包里摸出了一个花机关的弹鼓扔给商震。 商震的手可是全占着呢他又没法接,慌忙之下,他也只能把身体往前一凑,直接用自己的怀抱接住了那个弹鼓。 看着商震那副窘迫的样子,周围的士兵都笑了起来,而胡彪也笑了。 “行了,麻杆儿你赶快说说,你是怎么发现日军摸上来的?”
侯看山凑了过来很钦佩的问商震。 不能说商震是一个羞涩的人,可是他也绝不是一个有了点功劳就显摆的人,可是侯看山的问话,他又不能不回答,他便伸手指了一下小溪那头的空场。 东北话里的空场就是空地的意思。 小溪那边说是空场,指的是树木之间比较大的空隙,不过那明显的就比别的地方厚了许多的枯枝却布满了其间。 王老帽的眼睛亮了,张口便问:“那些树都是你摆的?”
商震先是小声的“嗯”了一下,可是紧接着他就又想起这里可是军队,自己不能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于是他双脚并拢,下意识的打了个立正,嘴里大声说了个“是”。 商震还是紧张了,他却忘了自己怀里现在是搂着两个弹鼓,其中一只手还攥着几发子弹呢。 手忙脚乱之下,到底有个弹鼓从他手中掉落了下来。 那个弹鼓正是刚才连长胡彪奖励给他的那个。 那可是连长所用的弹鼓,那里面自然是装满了子弹的。 装满了子弹,分量就不会轻,于是在那弹鼓掉下正砸在了商震的脚面子上之际,是商震便痛得呲牙咧嘴起来。 旁边的士兵们又好一顿笑话他。 这时王老帽却冲商震挑起了大拇指,也不知道王老帽这个大拇指挑是说商震用树枝祝小机关这招想的好,还是正话反说,说你可真笨,竟然能用弹鼓砸自己的脚丫子。 “不对呀!”
这时侯看山却突然说道。 “啥不对?”
有人问。 “哪不对?”
又有人问。 “哪有打更不睡觉的?我就不信你昨天夜里不困没打瞌睡!”
侯看山便问商震。 “你特么滴管的可真宽!”
侯看山的这个问题直接让旁边的人不乐意了,不用李福顺说话有老兵已经开始说话带“啷当儿”了。 旁边的老兵不乐意当然是有道理的。 战场之上真的就是以成败生死论英雄的。 你特么猴崽子问问商震是用了什么招数发现了黑夜里摸过来的日军,这个可以理解。 可是你管人家商震夜里睡没睡觉呢? 人家就是做梦梦到日军来了,睁眼一看真的就发现日军了,那也是本事,这就是成败论英雄。 你那话里隐含的就是说商震昨夜睡觉了,你这不是多余吗? 而这是商震仿佛并没有理解侯看山话里的意思。 他眼见着连长胡彪已经上一边和王老帽说话去了,他便冲着满脸好奇的侯看山招了下手转身就走。 商震的这个无声的举动,让侯看山更好奇了,他便颠儿簸儿颠儿簸儿的跟了上去。 其他士兵也好奇自然也跟着走。 而走在最前面的商震也只是走了二十来步,便站到了一棵树旁伸手向那树根指去。 “这和你不睡觉有什么关系?”
可怜的侯看山依旧满脸好奇。 他凑到跟前才发现那树根处是湿乎乎的。 “这就是我的办法,你体会一下。”
商震说话了。 啥叫体会一下啊?侯看山没有搞明白商震的意图,不过他到底哈下腰去看着那片潮湿的地方。 只是他凑近了之后,不由得就抽了一下鼻子。 当他站起来再看向商震时,商震却是一拍自己所挂着的李福顺给他的那个军用水壶,然后仰头伸手做了一个喝水的姿势。 他接着又指那个小溪,又指自己的水壶比划的喝水,却独独不再指树。 商震的这番解答含蓄吗? 应当说是很含蓄了,他都没解腰带,这还不含蓄吗? 可是谁都能搞明白,拿着水壶和溪水在一起是啥意思,那能不引起联想吗?商震不停的在喝水,那么问题来了,问题的答案在哪呢?所有人便看了一下商震刚刚所指的那棵树。 忽然有聪明人“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他这么一笑其他人就也有明白的了,便“哄”地一声大笑了起来! 侯看山不是笨人。 至此,他还搞不明白怎么回事吗?他跳脚指着商震笑骂道:“你个小王八犊子,你拐着弯让我来闻你撒的尿!”
注:东北话里的说话带啷当是指说粗话,至于啷当具体指什么可意会却不可言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