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那一刻,士兵早溜进洞里面了。 生死关头,这个不熟悉的女人,也没谁照顾了,周卫国并不埋怨自己的士兵没有怜香惜玉没有恻隐之心。 在这战乱中,首先要保全的是自己的性命,自己的命都保不住,还谈保护其他人的命,这明显就是矛盾的,也是不可取的,毕竟又不是圣人。 早就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冷还尖叫的张庆一路上只能让周卫国拖拽着往掩体方向跑。 那高分贝的叫喊可是快要将这炮弹爆炸都给掩盖过去,这耳膜更是疼的钻心。 “别叫了,耳朵快破了,弯腰,张嘴,不要探头。”
周卫国一边吆喝,一边又对周围还在乱窜的士兵叫到;“都他娘的乱窜什么,进入避炮洞,不行的就给我进入营掩体。”
忍受着日军猛烈的轰炸,周卫国将张庆带入到了掩体这才算松了一口气揉动着让石头砸的生疼的手看着脸如白纸坐在弹药箱喘息的张庆。 他从不远处扯过了两张纸揉成一小团递给张庆;“塞入你的耳朵,你第一次来这,容易震破耳膜。”
张庆感激接过了纸团,她的确是感觉到了耳膜在嗡嗡作响。 轰轰……轰轰……轰…… 炮击一直没有停止,周卫国递给了张庆一杯水,拿起望远镜来到掩体口往对面观望了过去。 炸裂起来的泥土和硝烟灰尘遮挡了视线。 整个阵地灰蒙蒙的,看不清楚对面的情况。周卫国只能是将望远镜放下,等候日军炮击结束后再看情况。 十几分钟的炮击停止了,周卫国微微回头看了下坐在边上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爆炸的张庆后脱下了自己的蓝灰色军大衣递给了张庆;“脱下你的咖喱大衣,穿上这个,你那容易暴露。”
似乎感觉那光秃秃的脑袋实在是显眼,周卫国取下了钢盔戴在张庆头上。 见她要拒绝,周卫国制止道;“戴好,这是战场,什么都是假的。保护好自己不受伤才是真的。”
张庆看了下周卫国良久,似乎她认为当着一群男人的面脱衣服有些不妥当,不过想了想的她脱下了咖喱长衣,穿戴上了军大衣和钢盔。 “日军上来了。”
观察哨在外面的吆喝声,让周卫国抓起了望远镜往远处看去。 一个中队在日军一辆坦克的掩护下往自己的阵地冲锋,而在另外一个方向,两个中队的兵力也在对友军的阵地发起进攻。 “进入阵地,进入阵地。”
外面胡勇周瑾等人的吆喝声已经在响起了。 周卫国看了下张庆后道;“不要出去,就在这。”
周卫国找到了爬在阵地上的胡勇。 胡勇见是周卫国后指了下远处;“营长,他们龟缩在乌龟壳后面啊。”
坦克不用管,自己的战防炮能教他们做人。 周卫国拍了下胡勇肩膀:“不用管日军坦克,战防炮会解决他们,老办法,将他们给我放近了打,咱们的兵力准头不行,绝对不能浪费弹药。”
“知道了营长。”
胡勇应了声后,周卫国前往战防炮阵地,却不想撞到了徐虎。 徐虎正在教士兵如何保护自己的法子,周卫国没有去打扰,而是大声提醒周围的士兵;“不要露头,等待命令在开枪,日军枪法很好,容易死人。”
在阵地上走了一圈,周卫国回到了胡勇所在的二连。 胡勇往边上挪动了下位置;“营长,八十米了?“ 八十米也不行啊,自己的兵力大部分都是保安团组成的。 保安团本就是地方部队,平日训练本就不如人,实弹射击更是少之又少。 说句不中听的,别说保安团了,就算是调整师的实弹射击的机会都很少。 他们大部分也就是空枪瞄准。 可这瞄准和真正射击完全是两回事。 虽说前段时间,自己安排了每个人三发子弹的实弹射击,可这根本没有提升士兵的射击能力。 别说八十米,就算是五十米自己都不想下令开枪。 不一定打的中,可问题五十米是最低限度,在晚点日军就会冲上来。 “五十米轻机枪压制,重机枪不要动。给大家一个缓和的时间。让他们适应一下。”
周卫国想让士兵能够有适应战场射击的要领。 突突突…… 突突…… 五十米,轻机枪第一时间就扣动了扳机。 分散开的三角进攻阵形让机枪不得不利用点射来压制敌人。 几个力气大的将手榴弹给扔了出去,在日军周围爆炸。 随后,枪声响成了一片。 噼噼啪啪的好不热闹。 不停的有人惨叫着倒下,对于这,周卫国都不想看了。 总是需要死一批,而这一批死的,有那种不当回事的,有不听上面安排的。 反正是不将自己命令当回事的,几乎要在这一次进攻中报销干净,而剩下来的,那就算的上是老兵了。 这场进攻没有持续多久,也就是五六分钟时间后,日军就在后方炮火的掩护下,迅速撤了下去。 啪啪…… 周瑾从外面走了进来拍打了下身上的泥土将手中一份名单地上;“他么的,一下子就死了五十多个。”
端起茶缸周卫国只是微微抬眼看了下,却什么都没有说。 抱起双臂依靠在掩体口跟前的胡勇冷哼了声;“怪谁,这群保安团的,总认为他们能有法子应对,我们三令五申的让他们按照咱们的意思保全自己。在轻机枪和手榴弹的掩护下。完全形成的火力优势下,他们都要将脖子伸出战壕,这不死等什么呢。”
周卫国依旧没开口,一直没有出掩体的张庆见周卫国的表情并没有露出任何的沮丧和不满。她想了下走到周卫国跟前;“周营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么多的伤亡啊?”
张庆的眼是红润的,刚才她去阵地上转悠了一圈,只是没有走多远,就让坑道中倒下的尸体和断裂的胳膊腿什么的吓得跑了回来在不远处呕吐。这不刚才恢复了一点人色坐在不远处休息。 周卫国看了下面前的这个记者,又将目光看了看战壕中忙碌修复阵地的士兵;“是的,我早就知道,甚至我在场的几个连长,都知道。因为这是一场洗礼,这是一场蜕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