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脸色陡然一滞,漆黑的眼底倏地掠过一丝阴霾。她拒绝得太快,好像不需要经过任何考虑,甚至是本能的条件反射。萧涟漪看着他阴沉下去的俊脸,好像对她的答案极为不悦,可是……他有什么好不悦的?从头到尾,他是设计者,她是无辜者。如今他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他还敢不悦?思及此,她眼睛眯得更细,警惕的看着他,“你还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男人嗓音一沉,“没有!”
“哦,那你是喜欢上我了?”
“……”男人瞳孔微缩,菲薄的唇逐渐抿成了一条冰冷的直线。好半晌的沉默。萧涟漪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恍惚,然后就神色如常的笑了,“不喜欢就再好不过了——不管怎么样,当初是我纠缠着你非要开始的,是我自作自受,所以如今我也不需要你的愧疚和赎罪。”
说完,她就面无表情的转了身。夜更深了,夜晚的风也似乎更凉了。萧涟漪抱着自己的手背,脚步加快了些许。今晚的刑部一行,不管是对于林修还是对于睿王府的遭遇,她都深表同情。不过……也仅限于此了。她讨厌欺骗,她的感情也不是他拿来复仇或洗冤的工具。更何况,他甚至不喜欢她,而她……也绝无可能再像从前那样缠着他。所以,他们又何必绑在一起浪费时间?…………刑部大牢最深处,关着今夜刚刚入狱的贤王。昏暗的烛火摇摇曳曳的,伴随着一声声并不清晰的老鼠叫声,此时此刻,一身狱卒打扮的人缓缓朝着最深处走去。贤王坐在石床上,听到声音,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到铁栅栏外那张隐匿在黑暗中的脸,他并没有过多的意外,“你来了。”
“贤王早就猜到了?”
“毕竟是与本王联手陷害睿王的人,如今供词还没写,你定然害怕我供你出来。”
“确实,贤王不死,我就不安。”
“你要杀本王?”
贤王像是觉得好笑,“皇上已经下令将本王处斩了,这个时候掺和一脚,再引得太子和他那个女侍卫怀疑,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所以要劳烦王爷自己动手了。”
“本王为什么要这么做?”
贤王反问,“将死之人了,本王还想多看看这个世界。”
“都已经是将死之人了,又何必为了多活两天,连累自己唯一的女儿?”
贤王脸色微微一变。…………翌日。宁筝睡到中午,被赵竖从床上挖起来。“赵公公!”
她闭着眼睛,怒斥道,“扰人清梦,那可是要被雷劈的!”
“我的小姑奶奶,人家清梦都是晚上做的,您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太阳都快晒屁股了好吗?”
她倏地睁开眼,哀怨的道:“那我天快亮才睡的你怎么不说?”
赵竖沉默了一会儿,“太子殿下一夜没睡,就连皇上也才睡了一个时辰,然后——他们就都得上朝了吧?”
宁筝,“……”好的是她罪该万死,睡得比皇帝还爽。她面无表情,“什么事?”
赵竖这才想起重点,忙道:“太子府外头有个人跪着,要见你。”
“哈?”
她一脸懵逼,她也就是个小侍卫,竟然还有人跪着求见她的?宁筝赶紧起来洗漱了一下,捯饬完自己以后,迅速从后院出去。结果到太子府大门口的时候,发现除了地上跪着的那一个,竟然还有无数人在门口聚集着看热闹的。“大人!”
地上跪着的人一看到她,就大声哭喊道:“求您为民妇主持公道啊!”
宁筝更懵逼了,扭头去看赵竖,“赵公公,你确定他们是来找我的?”
赵竖嘴角一抽,“没错。”
地上的人听到她的话,连忙点头哭诉道:“没错啊宁大人,就是您!民妇有冤,民妇的女儿被那畜生害死,求您一定要帮帮民妇!”
宁……大人?!宁筝顿时尴尬了,“大娘,可我只是太子府一个小小的侍卫啊,您若是有冤案,应该去衙门击鼓鸣冤才对。”
“官官相护啊大人!”
她满脸泪水,“民妇去过大理寺也去过刑部,可是去哪个都没用,他们全都不肯接民妇的诉讼!”
宁筝一愣,“谁这么大面子?”
妇人眼中陡然闪过一丝恨意,咬牙切齿的挤出三个字,“云、启、程!”
赵竖脸色微变。宁筝皱了皱眉,偷偷的扭头问赵竖,“云启程是谁?”
赵竖急忙在她耳边道:“云大将军的儿子,云贵妃的哥哥,当朝国舅云启程啊——姑奶奶,你赶紧拒绝她,这种事儿可不能碰,办不好失了民心,办得好兴许得罪皇上,你可千万别给殿下找麻烦!”
宁筝,“……”两人窃窃私语的样子落在妇人眼中,妇人顿时哭得更厉害了。“大人。”
她哽咽道,“民妇知道您智慧过人,和太子殿下刚破了十几年前睿王府的奇案,民妇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会来找您的,求求您帮帮民妇吧!”
说着,她跪在地上连连的磕头。四周看热闹的人也不禁起了同情之色,议论声逐渐压过了她的声音……“是啊宁侍卫,你看她和她死去的女儿这么可怜,就帮帮她吧……”“云家权倾朝野,云贵妃如此宠冠六宫,这当朝国舅的案子,除了太子府确实是没人敢接的!”
“宁侍卫如此犹豫不决,莫不是也怕了那云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