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麦穗没回答他的问题,腾出抱着一美的手,剥开了一颗糖果,趁他不注意,塞到他的嘴巴里,王一达吃得脸颊鼓起了一边,她“噗嗤”一声笑了笑。
储藏其中的甜蜜在王一达的唇舌间霎那绽放,缭绕口中,再到心口。
处理好伤口后,秦麦穗送他们回家,路上遇到了不少村民。
大家伙都对这俩兄妹的事情有所耳闻,自从他们娘去世后也没有什么存在感了,平时看到人也大多低头溜边走。
这小小年纪的,就没了娘,去了镇上还被爹和后娘赶了回来,实在是不容易。
村民们见秦麦穗带着他们,王一达头上还裹了纱布。
“一达又跟人打架啦?哎哟,这看着可疼!”
“这孩子,见着人你就跑嘛!”
“肯定又是那李家的臭小子,皮得很!仗着自己爹是个军人,在村里可霸道了!”
王一达听到后还是垂着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但手里紧紧握着的拳头暴露了他内心的怨恨。
将他们送到他们大伯家门口时,秦麦穗敏锐地感受到了王一达的情绪转换,见他又开始低落。
她蹲下身子与王一达平视,温柔地说:“有人欺负你,你很伤心是不是?没有人帮你,你也很伤心是不是?”
就这样一边慢慢的说,一边就用手轻轻的抚摸,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一达,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你要记住这个道理。”
“下次再被人欺负,一定要说出来,哭出来,只有你说出来了,别人才知道你难受,憋在肚子里面是没人能猜的到的。”
“记住,你没有错,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堂堂正正说出来。”
秦麦穗这句“堂堂正正”,让半大的少年在母亲去世后第一次挺起了腰杆。
母亲去世的时候,他好像失去了一只胳膊,被父亲抛弃后,他好像失去了双臂。
每当被人欺负,即使是可以打赢他们的,但奇怪的是他老是觉得自己应该输。小小年纪的他,不知道自卑为何物,但那一刻他意识到了,原来没有父母,是这种感觉。
几天的时间一晃过去了,校长本来想带着张老师和徐越一起到镇上开会,可临近开会时间,徐越却发了高烧,躺了几天医院。
机会又到了秦麦穗头上,可把他给气了个半死。
因着这次是公干,食宿全包。想着能住旅社,秦麦穗心情有些激动。
校长这天在村里头找人借了辆牛板车,上面铺着一层草,三个人坐在上边,位置不大,大家都蜷着腿,互相之间也没什么空隙了。
他们一大早就出发,差不多中午了才到镇上。
一趟下来,秦麦穗屁股都给震麻了。
到了旅社,秦麦穗立马又失望了,一进去就感受到环境的恶劣,墙壁上布满蜘蛛网。
校长单独一间,秦麦穗和张医生一间。很小的一个单间,就一张床,床上的被子早就看不出本来的花色,房间里基本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空间逼仄的让人喘不过气来。二十一世纪的青年旅舍都比它好。
三人稍作休息后,校长说她们可以到镇上逛逛,下午四点才开始开会,到了三点钟再回来。
好不容易上镇上一趟,张老师打算买点零食回去给孩子们吃,两人就开始逛了起来。
“你在镇上读书有经常出来逛逛吗?”张老师边走边问。
秦麦穗摇了摇头,“没有,我很少出来镇上逛,只是偶尔跟着家人下几次馆子。”
张老师打趣道:“看你在镇上读书,我还想让你带我到处逛逛哩。”
走着走着就到了秦爱国上班的供销社,秦麦穗可一次都没来过。
门口简单粗暴地挂着大大的“供销社”三个字,店里贴着“挑多不厌问多不烦”的标语牌。
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生活用品,食品,衣服鞋子等等都有卖。
木柜子上陈列着各种各样式的商品,当时没有大商场,供销社可以说是最热闹的地方了。
平日里还没开门,就有长长的队伍排在店门口等候了,但今天里头的人却不多。
一进去就看见了秦爱国跟一个妹子在聊天,女孩子时不时还娇嗔一下。
想起之前在家里问自己二哥有没有喜欢的人时,他脸色的那抹红。
秦麦穗摸着下巴,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不简单,这关系肯定不简单!”
那位女生绝对是大美女,眼睛笑起来弯的跟月牙似的,一颦一笑之间不经意地流露出清雅灵秀。
秦麦穗观察了一会儿,也没打搅,可能是因为她的眼神太过炽热,秦爱国终于注意到了自己妹妹就在不远处,舌头顶着腮帮子,正用锐利的眼眸打量着他,他被吓得一震。
秦麦穗见自己二哥也看到自己了,慢悠悠地走上前去,“你好,给我拿一斤奶糖,谢谢。”
那女孩也没看出什么,只当她是普通客人,她礼貌地招待道:“好的,请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