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哈哈大笑,身后的几个人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池涟漪气得发颤,脑子一热,就想冲上前去,“你……”刚刚踏出脚,却被人拽住了胳膊,她回头一看,炎景天拽住了她,却并不看她,直直地看向池连锁地道:“你想要什么?说吧。”
他神色冷淡,声调平平,却比池涟漪更多了几分慑人的气息,众人顿觉得一股寒意扑面而来,纷纷不寒而栗,不敢说话。池连锁也是如此,只是呆了片刻,看见池涟漪眼中微露的泪光,心里头这才高兴起来,欺负她,看见她哭是他的乐趣,也是他从小到大不顺心时候的消遣,这么一来,顿时回过神来,嘿嘿笑道:“还是妹夫明白事理,只是可惜,不能成为我的姑父,要不然我们一家人还不厉害着呢。”
他得意洋洋地说着,炎景天脸上一丝波动也无,反而更多了几分寒意,“少废话,直接说。”
池连锁被他冷漠的目光将欢喜憋回了嗓子里,尴尬一愣,想了想,此刻闹腾并不宜,这没多大一会儿,所以没有把周围的人都引来,若是将乡亲们都引了过来,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模样呢?阿奶说这丑丫现在厉害了,许多人都向着她说话。若是自己把人引来,可没有那么多功夫去应付那么多人。想到这里,他清了清嗓子,做出一副认真的模样来,昂首道:“既然妹夫痛快,我也痛快,这狗崽子砸坏了我家的窗户,至少得赔三两银子。”
他伸出了三根手指头,比在脸庞,衬得他一张肥硕油腻的脸上的奸诈笑容更猥琐了几分。池涟漪一口恶气憋在心口,不过一扇窗户,哪里能值三两银子,他就是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想要讹钱,她气不过,刚要说话,却听炎景天淡淡地道:“好。”
池涟漪一愣,池连锁却是喜出望外,他没有想到居然他们真的答应了。阿奶说,丑丫现在能干,定然是攥了钱了,不要回来二两银子不罢休,他却想要三两,以为她会墨迹一番呢,没想到这么痛快却答应了。三两银子啊,该有多少呢,他兴奋地搓了搓手,又能拿去翻盘了,说不定指着这三两银子,他能拿回来三十两,然后就发财了。池连锁美美地想着,脸上都是梦想实现的笑容,炎景天不跟他废话,直接从腰间扯下了一样物什,伸手丢给了他,池连锁忙不迭地接住,还没看仔细,就听炎景天道:“这东西你拿去城里当,一定有三两银子。把人放了。”
池连锁低头一看,就着那灯笼的亮光,只看见手中捧着的是一块玉佩,那玉佩的花纹张牙舞爪的,像是一条龙,上面刻着的字,他有些认不全,灯光也暗,只模糊看到一个“天”字,只是那玉佩玉质上乘,通透如水,又入手生温,应该不差的模样,他还心中有些犹疑,递给了身旁的人看,悄声道:“这玩意值钱么?”
身边的人凑近了,并没有看清楚是什么模样,只是看了一眼那玉,也知道不会便宜,急忙点头道:“我在城里王员外家看过玉,比这还差的都能值好几十两呢。”
池连锁顿时喜出望外,急忙将那玉佩揣到了怀里,忙不迭地挥挥手,道:“放了他放了他。”
身后的人松开手,池银锁落在了地上,“扑通”一声,池母急急忙忙扑过去,将池银锁抱在了怀里,抱回了院落里头,放在一旁,一边哭一边查看他的伤势。池涟漪和炎景天并肩立在门前,她心中还有所犹豫,刚才他扔出去的,莫非是他自己的玉佩?她知道他看重这个东西,很是宝贵,就这么随随便便给了别人了。炎景天却像没事人一样,淡淡地道:“他打坏的窗户,我赔了。你们谁打的他,我暂且不清算,若是回头再让我看见了你们……”他环顾了一圈,一直平静的脸上现出了几分冷笑,“就别怪我不客气。”
池连锁看着他的表情,心里头有些发憷,不由自主地噎了一下,随后打了个哈哈掩饰自己的尴尬,笑道:“那是自然。他要是不来犯我,我自然也不会去招惹他。这次算你们走运,若再让我逮到,可就不是这一个玉佩这么简单的事情了。哼。”
说着,他不屑地扫视了一圈,转身趾高气扬地招呼手下,“我们走。”
一群人呼呼啦啦地离开了池家小院的门前,人刚一走,池涟漪急忙地扑了上去,池银锁歪到在母亲怀里,浑身上下狼狈不堪,那帮人下手并没有因为他是个小孩子而顾忌,反而还因为池金锁的缘故,痛下黑手,是以他小小的身躯上青一块紫一块,腿上淤青偏偏,有的地方已然黑紫。池母哀声哭泣,池父行动不便,坐在一旁,唉声叹气,池涟漪扑了过去,看见弟弟身上的伤痕,鼻尖一酸,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炎景天见二个人都陷入悲伤的情绪中,无奈拨开两人,上前弯腰抱起池银锁,低声道:“去烧些热水来,帮他洗干净,才会好得快。”
池涟漪掉着眼泪,关心则乱,听见这话,立马回过神来,慌忙应了一声,胡乱地用袖子擦了一把脸庞,转身过去烧水。炎景天抱着池银锁往屋子里头走去,转身吩咐池母去为他找一身干净衣裳来,他身上的衣物已经被血污沾住,脏得穿不成了。池母慌乱之间没有分寸,他说什么就应什么,也急忙去翻找了。池涟漪心急如焚,慌慌张张地点着了火,拼命扇风,不过一会儿,就烧好了满满一大锅开水,盛在了铁皮桶里,拎到了堂屋里头。堂屋里,池银锁咬着下唇躺在床上,目光躲闪看着墙壁,也不哼唧也不说话,只面对着墙壁,池母早找好了衣裳,坐在床边低声哭泣,一边念叨他。炎景天站在一边,面色不动如山,没有插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