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循环往复,到了客栈之前,店里头烛火通明,大堂内还有客人在吃酒,店小二刚温了一壶酒出来,二人就跨步进了门。炎景天故意手一松开,池涟漪伸手便揪住了他的胳膊,疼得他“哎呀”一声叫,顿时将半堂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店小二见二人出场方式都这么别具一格,顿时惊叫道:“哎呀,小夫人,可不能这么对大哥啊……”池涟漪听见他刚才一声怪叫,吸引来那么多目光之后,就知道他是故意的,这么多人看着,她顿时也不好意思起来,悻悻地放下了手臂。谁知小二这般一说,炎景天故意接话茬,苦着一张脸拱手道:“娘子息怒,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他说话意味不明,自然引得众人猜测,池涟漪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堂中有好事的人笑着问道:“这位兄台,你是犯了什么错,惹得你家娘子这般生气啊?”
池涟漪脸一红,刚要开口说话,炎景天急忙朝着那人拱手道:“在下实在是冤得紧,你说这一路上,天色黑暗,一位姑娘脚下不稳,不小心撞了我一把,我就是一扶罢了,我家娘子非说我是看上那姑娘了,不不依不饶地,可是天地良心,这么暗的天色,我连那姑娘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楚呢。”
他面皮生的俊,却露出了一脸的苦瓜相,引得众人嗟叹又好笑,一阵哄堂大笑过后,池涟漪见他胡扯八扯,自己有嘴也说不清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提起裙摆,抬腿就往他腿上一提,扭头就往楼上冲去。炎景天自然抱着腿,又开始上演一出戏来,池涟漪听见他一声尖叫,又闻众人哄笑,自然知道这地方待不下去了,三步并作两步,噔噔蹬地跑上了楼。众人见小两口吵架,也都是看个热闹,见池涟漪这般“凶悍”,也都颇觉有趣,笑着向炎景天道:“这位兄弟,可是苦了你喽。”
“嗨,别说了,我家那位也是这样,不让我看别的女子,连一眼都不许,若是不小心出门碰见了哪位女子,逢人问路什么的,若是知道了,必然是要闹得鸡犬不宁啊……”有同道中人感同身受,摇头叹息,并对炎景天报以了同病相怜的目光。炎景天配合着点了点头,后道:“多谢各位仁兄啊,只不过我家娘子这脾气很对在下的胃口,便是打打闹闹又如何了,一介小女子,让着也就罢了。”
众人听他此言,也都纷纷附和,炎景天并没有多留,朝着众人拱了拱手,走上楼梯去了。池涟漪早已进房来,见他迟迟没有跟上,就知道他在楼上又作怪,一肚子窝火,听见推门声进来,扬手就抓起身边的靠枕扔了过去。“哎呀。”
一声惊叫,却不是炎景天的声音。池涟漪定睛一看,那靠枕并没有砸到来人头上,被人虚空抓住了,定在半空中,那靠枕后头的人一矮脖子钻了出来,却不是炎景天而是店小二。店小二手中捧着一个托盘,上头放了几样小菜和一口砂锅小粥,心有余悸地看了她一眼,池涟漪再抬头,炎景天跟在小二后头,那枕头也是他抓住的,此刻正倚在门边,面带笑意地看着她。她脸上一红,顿觉不好意思,急忙向着小二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实在不知是你……”那小二脸上神情精彩得紧,动了动嘴,却又咽了下去,池涟漪连声道歉,那店小二见她实在是诚恳,不由得便道:“没事没事……”一边说着,一边将托盘中的小菜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手脚麻利地放好食盒,麻溜地收拾好了东西,头也不回地走了,连一声客官慢用都忘了说了。见小二的走得又急又快,令人忍不住想笑,炎景天握了拳头抵在唇边,憋笑憋得费劲。池涟漪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炎景天走上前来,拖了长腔,装腔作势地道:“娘子,劳累一天,快用饭吧。”
池涟漪一摸肚皮,着实是饥肠辘辘,前胸贴后背了,可她气还没消,自然不愿意搭理他,炎景天笑嘻嘻地凑上前来,为她盛好了饭碗,放在她手边,笑着道:“娘子就算要发火,也得吃饱了肚子才能不伤身体啊,否则为夫我,真是心疼得紧那。”
池涟漪愤愤地瞪着他,纵然是还有脾气想发,他说得倒也没错,一天劳累,着实饿得紧了,刚才这一路惊魂,精神高度紧张,便也没有觉得饿,这会儿子松懈下来,到了人声鼎沸的客栈里,昏黄温暖的灯烛下,便觉得肚肠饿得咕咕叫。她识时务者为俊杰,并不跟他一般见识,伸手捧起饭碗来,就开始吃饭,炎景天也不含糊,坐在对面,慢条斯理地开始盛饭,嘴角还噙着笑,俊美的脸庞在烛光下显出几分玉质的感觉来,更显得他眉目英挺,神采非凡。池涟漪吃着吃着就发起怔来,炎景天吃饭的姿态,举手投足之中莫名带着几分高雅和尊贵,神色间十分自然,这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练就的。她看着他的模样,忽而就想到了于大哥说的话,若不是因为他,想必他们还没有这么顺利呢?那他到底是谁呢?那块玉佩,和他相熟的柳掌柜,更不用提这城中当铺的人,一见到那块玉佩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立马就知道是他的。“景天?”
莫非他的名字就是这个?池涟漪微微想着,神思自然有些不属,眼珠也开始四下乱看,眼神飘忽不定。“吃饭的时候忌三心二意,凡事都需专注。”
蓦然,对面的炎景天淡淡地说了一句话。池涟漪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没有反驳,顿了一顿,低下头闲话家常般问道,“长阳城的柳掌柜是你什么人?”
炎景天顿了一顿,“那船夫已是去过了?”
他不知晓于大哥的名姓,便这般问道。池涟漪点了点头,低下眼来,像是不以为意似的道:“去过了,险些被人抓了起来,柳掌柜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救了他,也同意了要接驳我们的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