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池母知晓池涟漪有危险的时候,可算是坐立不安。心里明明知晓,有炎景天在池涟漪的身边,也是会不余遗力的保护着她。再加上有池银锁去照应,池涟漪应该是能够化险为夷的。可也只有在切切实实的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才算是真的真的将心给放到了肚子里。池母不停的抹着眼泪,说道:“好啊,只要你姐姐无没事就好。”
到底是一个老实的庄稼人,也说不出来什么大仁大义,可作为一个母亲,对于孩子的那种疼爱,却是不分贵贱的。池银锁走上前来,蹲在了池母的身边,笑道:“阿娘,姐姐也不是一个平凡的人。这一次的事情啊,纯粹就是一个误会,姐姐不仅是毫发无伤,这生意也是做的更加的红火。”
“姐姐还说了,眼下这酒楼的生意如日中天,每天可是都忙的不得了。等着这一段时间过去,姐姐在外扎根了之后,便将咱们都接出去呢。”
总归是一个孩子,在说到了搬出去的时候,池银锁的眸光中,有遮掩不住的期待。往昔,池银锁一直都生活在这犄角旮旯之中,也都没有感觉到什么,可这一次出去,见识到了外面的世面之后,心态也就发生了改变。池银锁一向最是上进,却也是深刻的认识到了,一个环境对于一个人的影响,到底是有多大。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想来待着的环境,也必然是有着很大的联系。并非是说嫌弃这些街坊邻里,只是这些人,大多数都是没有上过学堂,也都没有见过大世面的人。心思十分的的单纯,也只是依靠种地为生。要说起来,这日子过的虽然十分的清苦,可到底也十分的安逸。只是,人各有志,这样的生活,根本就不是池银锁想要的。尤其是当他看到池涟漪身为一个女子,还有着那样的魄力,敢于追求她想要的生活,甚至还都活的有滋有味。难道说,他一个堂堂的男儿,还连一个女子都不如吗?池母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水,说道:“阿娘在这里都生活了一辈子了,你姐姐又是才给家里盖了新的房子,要是就这样搬走了,那岂不是可惜了这房子了?”
闻言,池银锁笑道:“阿娘,你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可是比这里有意思多了,如果你要是出去了,我敢跟你保证,你一定就不想回来了。况且,孩儿就算是要成家,也是会在外面,我啊,还指望阿娘能够给我带孩子呢。”
这话说的就有些调皮了,可不得不说,池母却很是受用。“好,就按照你们说的这样,你们在哪里,阿娘就在哪里,这样可好?”
池母也算是做出了退让,而这便也是池银锁最想看到的状态。母子二人还在这里说着话呢,只听得传来了一阵开门的声音,书生便出现在了二人的面前。池母的心性单纯,不会耍什么心机,此时脸上的表情,也已经没有了愁眉苦脸,取而代之的,便是笑意满满。如此看来,书生便是能够肯定,池涟漪想必是没有任何的危险了。“请问,池姑娘如今的状况如何?”
尽管是心中有着猜测,可说到底,书生却还是无法真的妄下论断。池母看着这人一脸赤城的模样,倒是也心有不忍。不管怎么说,池涟漪总算是有惊无险,便也就不会真的跟这个人计较了。池母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女儿没事,你也不要一直被这事情给挂怀才是。”
念及此,书生两行热泪便落了下来。正是因为饱读诗书,才会更加的明白,这件事情的后果,是有多么的可怕。可当书生将这真相给说出来了之后,心里是有些后悔的。毕竟,这一家人的命运,已经算是比较悲惨了,若是这老人的女儿出了事,儿子为了给姐姐报仇,又给搭了进去,他才真的是万死也不能够将这罪孽给赎了。眼下,所有的人都安然无恙,这对于他来说,的确算是最好的结果。只是这错误终究还是犯下了,如今不管是发生了什么,都没有办法能够将这事情给抹灭。书生的脸颊上,落下了两行的热泪,随即便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池母的面前。这倒是让池母始料未及的,待到她反应过来了之后,急忙几步上前,要将这书生给搀扶起来。口中说道:“你何必要这样?你也不过就是讨一口饭吃,这本就不是你的本意,你不必将这事情给放在心上。”
闻言,书生更是狠狠地扇了他自己两个巴掌,忏悔道:“婶子,你们都是好人,不会怨恨我,可我却无法原谅我自己。婶子,你还是打我一顿,骂我一顿,给池姑娘出出气吧。”
池母在没有分家之前,真可谓是看尽了别人的眼色,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之间没有了主意,便也只得求助身边的池银锁。见状,池银锁走上前来,并没有着急的将眼前的这个书生给搀扶起来,而是蹲了下来,几乎是和对方齐平的状态。池银锁脸上的表情很是淡然,云淡风轻的说道:“冤有头债有主,不是你的错误,我们也是不会强加到你的身上。你身子都还没有好利索,地面很凉,还是快些起来吧。”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书生面前的,也不过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却还是给了书生很大的震撼。书生本意是想着要再忏悔一下,可此时,却不由自主的觉得,当下是没有这种必要了。书生在池银锁的搀扶之下,慢慢的站起了身子,胡乱的将脸上的泪水给擦去,很是诚心的说道:“我很感谢你们的收留,眼下既然我已经知道了池姑娘处境,那么也就可以放心的离开了。”
这书生虽然是一个寒门的子弟,可这样的一副好心肠,却是很多的富贵人家所不能比的。池银锁微微的皱起了眉头,问道:“你如今身无分文,就算是真的离开了这里,那么,你接下来的打算是什么?”
“是啊。”
池银锁说的这一番话,便也是池母所担心的。毕竟,这人虽然有着一身的傲骨,让人的心里生出了许多的敬畏。可这书生到底也是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又是带着一身的风寒,若是此时离开,这后果便是不堪设想。池母不敢说,她是有多么的高尚,可至少也还是不会见死不救的。此时,书生脸上的表情很是无奈,苦笑了一声,说道:“我?我本就是一个到处流浪的人,如今能够有幸来到了这里,遇到了你们,也算是捡回了一条性命。可是,你们也还是要有你们的生活,我必然是不能够继续再这里呆下去的。”
“请你们放心,今日,我犯下的错误,他日,我是一定会亲自的向池姑娘负荆请罪的。”
书生此番,做了一个告辞的手势,就作势想着要往外面走去。池银锁倒是眼疾手快,将这人给阻拦了下来。“你这是要做什么?”
这书生的心里很是疑惑,这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难道这一家人还是想着要将他给留下来吗?池银锁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后,问道:“你这话说的倒是很好听,可是真心诚意?”
闻言,书生倒是也没有生气,反而是多了一分坚韧,说道:“这是自然。我从小就熟知孔孟圣贤之道,深知礼义廉耻。这话我既然都说出来了,那么就绝对不会反悔。”
见识到了这人的决心之后,池银锁倒是还没有怀疑什么,却还是很严肃的说道:“你既然是真心想着要去向我的姐姐赔罪,那么,你就在这里等着她回来好了。我池家不算是家大业大,可加上你一个人的口粮,却还不会有什么问题。”
“你如果要是觉得白吃白喝了,不如,就教给我,你的那些孔孟之道,怎么样?”
这书生谈吐不俗,身上也是带着一种特有的气质,这倒是让池银锁多了几分的敬佩。如此说来,也不过就是想着要给这书生一个台阶下罢了。闻言,书生心里越发觉得苦涩,池银锁的好心,他哪里会不明白?“公子,你们的大恩我无以为报,唯有按照公子的意愿去做,才能够让我赎罪些许。”
念及此,池银锁双手抱拳,学着江湖人的样子,说道:“那就有劳师傅了。”
池银锁是能够分得清楚好坏的,眼下,既然是打算要跟着这书生来学习孔孟之道,那么叫这一声师傅,倒也是理所应当。况且,这一声称呼,在池银锁看起来,或许还不算是什么。可是对于书生来说,这却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尊重。池银锁对于现在的状况很是满意,可心里却深深的知晓,池涟漪差点被人给卖了,这决然不会是一个巧合。说起来,这真正的罪魁祸首,便是池连锁与池家的阿奶。念及此,池银锁眸光中,隐隐约约的露出了凶狠之态,心下也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