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六和顾钊沉默的看着眼前的花语燕，她眼中的恨意几乎要化为实体，灼伤别人。
顾钊见梅六不说话，上前询问：“所以，你从三年前就开始谋划这件事了？”
花语燕笑得很开心，她没有回答，但是也没有否认。
三年前。
那天是她们结婚的六周年纪念日。
她手里拿着的是一份检验报告。
她打算将这份报告送给自己的丈夫，当做纪念日的礼物。
这是一份怀孕三个月的检验报告，他们结婚六年，这是她第一次怀孕。
她想，对方那么喜欢小孩，一定会喜欢这个礼物的。
可是那份检验报告终究没有送出手。
提前回到家的花语燕，想要藏起来给自己的丈夫一个惊喜，可是没想到却是对方先给了她一个惊喜。
她在杂物间偷听到了戈俊誉的电话。
一年前她父母的车祸，原来不是意外，而是自己身边这个同床共枕了六年的男人设计的。
巨大的恐惧笼罩着她，她不管不顾的想要冲出去质问对方，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就在她想要破门而出的时候，戈俊誉接下来的话，却令她毛骨悚然......
“花语燕的药要不要加大剂量，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发疯，我已经快受不了了！”
原来，她一直以为的爱情，都是她一个人的自作多情。
那一刻，她恍然中成长。
就好像曾经的天真烂漫都被打包扔到了垃圾箱内，读档重来。
她若无其事的走出门外，看着戈俊誉送给她的钻石发夹，笑得一脸甜蜜，他们度过了一个愉快的结婚纪念日。
那一天，无人知道，一个天之娇女在一个杂货间的蜕变。
在第四个月的时候，花语燕还是流产了，戈俊誉给她下的药无处不在，就算她已经很小心了，但是还是抵不过对方的算计。
戈俊誉是将花语燕送到医院后，才知道她已经怀孕了，当知道孩子流产的那一刻。
花语燕在戈俊誉的脸上没有看到一丝的难过，只有不易察觉的......窃喜......
花语燕出院后，更加的癫狂。
只是，当所有人都以为她爱戈俊誉，爱到无法自拔的时候，她却已经在背后悄悄谋划一切了。
她本来是打算杀了那对狗男女的，但是在她暗中去检查自己的身体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早就被一种慢性毒素所侵蚀了。
医生告诉她，她不仅不能够怀孕，而且长此以往，脑神经受损会变成一个没有自主意识的疯子，最终死亡。
恰巧，那时她遇到了一个神秘的男人。
花语燕和那个男人做了交易，她要夺取属于郑菱的健康的身体，还有戈俊誉亲手杀了自己深爱的女人。
于是，她开始顺水推舟，安安分分的扮演一个“求爱而不得”的疯女人！
她对于戈俊誉的爱意像是一种最虔诚的信仰，她痴迷着戈俊誉的一切。
所有人都以为她爱戈俊誉爱到发疯，就连戈俊誉自己也以为花语燕很爱自己。
演的众人都入了戏。
“那你的死是怎么回事？”顾钊继续问。
“你们不是知道了吗，那身体里是郑菱。”
随着花语燕的话音落下，梅六感觉自己的袖口处又传来了微弱的震动。
梅六看着花语燕，眼神变得柔和，“你这样，会遭报应的。”
“我不是已经在遭报应了吗？”花语燕表现的一脸的无畏。
确实，她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梅六，“戈俊誉的蛊术，是你引导的吧？”
一句话戳中了花语燕的痛点。
就连顾钊都诧异的回头看着梅六，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花语燕，她是故意引导戈俊誉杀了“她”？
“我只是提供了一个选择，最后选择动手的人，是他自己。”
花语燕在将事情和盘托出后，却突然感觉到一些迷茫，她好像并没有复仇的快感。
她身上的戾气和恨意，都慢慢化为虚无。
一股巨大的空虚感将她整个人都裹挟住，就像是溺水的人慢慢沉落海底，被大海所淹没。
“自从我变成郑菱后，我才发现原来戈俊誉不是没有心，原来他也会爱别人。”
花语燕目光空洞的看着前方，虽然是冲着梅六的方向。
但是梅六知道，花语燕的话并不是说给她听的。
她一直觉得花语燕对于戈俊誉的爱趋于一种疯狂的地步，所以他们才会猜测戈俊誉是不是给花语燕下了蛊。
但是，这一切都是花语燕的自导自演。
花语燕伸手抚摸上了自己的脸，那是一种夹杂着嫉妒和可悲的神情：
“他看着我这张脸的眼神，我从来没有见过，我见过戈俊誉很多种样子，温柔的，冷淡的，甚至是他阴狠的算计我时的样子，
这些我通通见过，可是当我顶着这张脸，我第一次见到他眼里热烈的爱情，灼热的将我烫伤，他一天都不曾爱过我。”
梅六皱眉，她有些不适应这种极端的爱意。
从小，身边所有的人都告诉她。
大道无情，你要放下，要向前走。
她也是这么做的，就连从小宠爱她的大师姐去世的时候，她都未曾落下一滴眼泪。
她亲生父母去世时，她也只是刹那间的动容。
所以，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为爱沦落至此。
“你知道吗，戈俊誉以为自己终于杀了我的那天晚上，他有多兴奋，他一遍又一遍的和我重复着“我”死的有多惨，可是他不知道，他杀的是郑菱......”
花语燕一直不停的说，说着说着开始大笑，笑的喉咙都有些沙哑，可是她眼里却是一片寒凉，半分笑意都无。
梅六和顾钊都没有制止她。
他们一直在等着花语燕平静下来，梅六本想要上前安慰。
但是，此刻她觉得所有的话语在此刻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你......”梅六想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钊在一旁看出了梅六的情绪，他用手轻轻的拍了拍梅六的手背。
顾钊在照顾她的情绪？
梅六感觉到了顾钊的动作，眼神中有一闪而过的诧异。
她此刻的神情已经恢复到最开始的淡漠，她将她失败的人生，将她失败的婚姻，还有她求而不得的情感，都在这间狭小的屋子里和眼前这两个人一一道来。
所有的爱与恨，都被掩埋于这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