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城邦，玄丰大厦。 左道仰头看着说道： “总算到这鬼地方了。”
这一路上时间不算长，但破事也足够多。 左某人自然对此发表严重感慨。 好在进入十六城邦的一路再也没有什么奇怪事件，不然他都得删掉命书重新做一份，好生端详是不是命书出问题了，再献祭几只小纸人除除晦气。 对此的艾尔莎也颇有同感的认同，一旁的李月霞只能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左道这时扭头看向艾尔莎说： “走吧。”
言下之意，现在是艾尔莎时刻了！ 说完，三人一路行去大楼内部。 玄丰大厦，是玄丰粮业集团的总部。 也是左道当日在温玥家中，三挑五选确定的角儿。 玄丰粮业掌控着赫卡里姆将近六成的基本粮食渠道，在巴哈姆特各区域的占比也有三成，是不折不扣边境重要存在之一，也是边境势力各家心照不宣所知的，背后有着华域背景的企业。 又或者说在边境之地，完全没有某个域作为暗中背书支持的企业，是很难在这种鬼地方发展立足的，光是暗杀和破坏，就足够那些愣头青喝上一大壶，如果自持有足够的武力，那么恭喜你将迎来各域的友好关注。 嗯，非常友好的那种—— 就这样，艾尔莎与左道的最表层身份，再加上早已联系好的情况下，三人一行得到集团人士的最高礼遇，一路送到集团内部的生活区域，等待此地正主。 在边境之地的大势力基本都有个潜规则，既是喜欢盖大厦，然后将集团运作与中高层的生活区域凑在一起，尽可能的追求吃住公三位一体。 这里面的原因来源已经不可考，有的人认为是曾经历史环境的原因，边境之地与混乱之地，特别容易出现神秘事件，因此人们选择聚集扎堆，这样虽说也存在风险，但是应对的资源也能足够覆盖。 毕竟当一个生态链形成，哪怕彼此再不对眼，也会尽量保证一个城市的效益，将桌下的事情放在外面，将桌上的利益维持下去。 还有一种说法，便是曾经各境外之地，在彼此下黑手太过频繁，不是所有集团都有着一支完备的武装力量，久而久之他们就选择凑在一起，建立城市，大家互相忌惮，虽然也有着被一锅端的风险，但至少死的明白一点。 不管根源如何，境外的城邦自治的生态圈形成，客观的减少了神秘事件带来的影响，以及炮火连天的环境，在这个生态圈里面，普通人们的生命安全得到了保障，但这并不是控制城市的各企业大发慈悲心。 而是他们需要打工人们为他们创造出足够的价值。 因此，在境外城邦里面，是不允许有短期以上的失业者存在，一旦失去工作达到一定期限，他们只能选择缴纳住城资金，一笔比住房价格还高的资金，如果付不起，他们的结果就会被驱除出去，没有例外。 这些信息在左道看来，就是曾经世界的资本进阶。 当左道的茶喝到第二泡的时候，生活区域的入口走进两人，一男一女。 男人五十岁出头的样子，面容平平，整个人透出一股子精干狠劲，女人则是一副秘书打扮，相貌中上，至少在左道眼里，女人长什么样子都没区别，但女人要是会神秘能力那就不一样了。 见到正主行来，左道与艾尔莎起身。 左道露出一点“憨憨”表情，喊声大伯。 艾尔莎则作出一点踌躇不定，似乎认得来人又不认得的模样。 两个戏精。 见此，陈玄颔首，露出温暖笑容。 他对旁边的秘书低声说了一句，随后秘书将李月霞带走，走的时候顺道将这个生活区域的大门关上，设置成禁止外入。 直到外人全部走掉，陈玄打了个手势，示意这地方没有问题，三人随即落座。 左道二人之前的作态消失，反而是陈玄露出严肃与正经： “说实话，你们决定启用我这条线，我还是很意外的。 “而二位的情况则更让我意外，当然，我没有别的意思。”
他如是说道。 陈玄，玄丰粮业的实控人。 年少时期的他跟随家里长辈外出打拼，从最基本的做起。 然而没多久，长辈因为竞争问题，被同行被枪杀身亡，不到二十五岁的他肩负重任，又或者说挑起仅有没被蚕食的部分产业，开始从零做起，始发出属于自己的篇章。 不过这个发家事迹，不管是竞争对手还是合作伙伴，心理都门儿清。 那就是陈玄背后有“人”。 这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在边境之地，有些企业的背后，甚至能个数个域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合作。 陈玄的语气并不像是下属姿态，他是属于温玥的绝对亲信，左道与艾尔莎拥有动用他资源，甚至让他多年的经营为此毁灭的权利。 但在这之前，他们得拿出一份让陈玄满意的方案，才可如此。 面对陈玄的开场，艾尔莎先道： “这份决定，是左道先生做的。”
听见此话，陈玄看一眼面色有些苍白的左道，若有所思： “看样子，近期的决策会由你进行主导？”
左道嘬口茶，随后点头： “我们短期不会进入巴哈姆特。”
左道的发言，艾尔莎早已知晓，并不意外。 陈玄颇为赞同：“赫卡里姆这边终归是华域的边境，阿莱曼那边再嚣张，也不会伸手到这里，如果他们出手，那就涉及边境主权的问题，对方并不想发生一场域与域之间的干戈。”
陈玄如此评价，旋即又说： “那么二位选择在我这里，具体是想做什么呢？”
他是知道荒野行动的最终目标的。 那便是收复这些无属之地，但是怎么收复，每个行动乃至每个序列人，他们的切入点与行事风格都完全不一样。 作为本地的地头蛇，更是清楚目前的局势，所以对左道与艾尔莎选择“寄居”在他这里，陈玄对他们会怎么做，是很好奇的。 对于陈玄的问题，左道这时看了眼艾尔莎，她瞬间会意。 艾尔莎开启了意识空间交流，将左道与陈玄一同连接。 也到这份时候，左道将自己的具体缘由进行了讲述： 『艾尔莎女士这些年来，都是跟随着那位生活，常年在诸边境之地，巴哈姆特的话，因为各类原因没有再踏入。』左道说。 『嗯，我也有听闻，是南命师？』陈玄回道。 『是的。』艾尔莎肯定道，这些事情她这些时日来也有跟左道说过。 意识空间的左道嗯了声继续讲： 『巴哈姆特那边的局势我们有做过了解，卡尔萨家族目前分成主要三大支脉，分别掌控不同的地方，聚集在不同的壁垒城市中。 『实际上，分裂出来的支脉并不止于此，保守估计有五到七支，但是除了明面上这三家，其他的属于混的不太如意的那种。 『这三家是什么成分自不用多说，我们的目标是什么也很明确，但盘亘于我们的问题也很明显，华域需要的是一个绝对掌握的地方，而不是我们正式介入后还存在勾心斗角的地盘。 『换而言之，在这之前，我们需要先行捋清艾尔莎本家的情况。 『这就是我选择陈玄先生这里的原因。 『我跟艾尔莎会在你这里将身份散布出去，然后等艾尔莎家族那些人的反应，这期间谁对我们警惕而有内部动作，谁又会对我们尝试接触，接触的人里面，又有谁是摇摆的，谁是直接示好的。 『这个过程可能几月，也有可能几年，在这期间我们还会去负责一些其它事情，艾尔莎则在赫卡里姆当这个介于台前幕后的角色存在。 『正如陈玄先生所说，不管是阿莱曼域还是我们华域，都无意在这个时候打一场域战，至少在明面上，彼此都会将争斗局限在代理人战争的程度，这对现在的我们来说，是个优势。』 左道言简意赅的如是说。 他并没有把事情介绍的非常细致，仅是将目前的计划脉络介绍一番。 他相信陈玄有这份智力可以把具体的情况与分工给编排出来。 正如他所想一般，陈玄听其介绍，意识空间的波动很平静，但其沉吟也没过多久，便迅速的说道： 『言下之意，我需要负责巴哈姆特方面的情报掌控，不仅于上面的反馈，我们自己也需要所有了解，其次我负责给二位提供最好的保护和资源运转，最后再发挥我自己的“作用”。 『但有一点猜测如果属实的话，那我对这份提案会有反对意见，首先按照你选择陈某作为前提，代理人战争的情况下是个优势，那就说明巴哈姆特目前军阀混战的状态，对我们来说也是个优势。 『那么不难推测，左先生你是想通过粮食进行干预？如果是这样，我觉得这份切入点并不完备，首先——边境之地乃至混乱之地，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缺衣少食，诚然不可否认在这里生活的人们，方方面面的花销都很大。 『但这是对于没有“大企业”所依靠的人们才会如此，粮食稳定自然也是，我们把粮食渠道捣毁，看似影响很大，最多混乱个把月，自然会有其它渠道接替，并且这会对华域方面存有影响。 『巴哈姆特作为曾经无限接近于华域所属，纵然发生了当年那些事情导致再次脱离，但这只是在收归条件上的进度缺失，实际深究下去，我们还是有基本盘的，可一旦这种做法实施，最后操控不当，那么事情就会很麻烦。』 陈玄说道，他的意识波动非常恳切，情绪中也不掩藏他境外之民的关心。 陈玄的话自然没错，他并不是抬杠，仅是从任务与实际人群的角度，以中间态度进行出发。 不过左道这边却在意识空间轻笑一声： 『陈先生多虑，至少目前我没有这份想法。』 左道的回复，连带艾尔莎都有些疑惑。 从她的角度来说，俩人的对谈到了之前的份上，以及这一路左道给她的铺垫，艾尔莎有充足的理由相信少年绝对干得出那种事情。 然而他的否定，一时间却又让艾尔莎不确定，为何选择上陈玄这位伏笔了。 好在左道并没有卖关子，见艾尔莎与陈玄都没有发言，在意识空间中保持着高度关注后，他便继续说道—— 『选择陈先生作为我们的第一层身份，这其中原因有两点。 『第一是你的资源，玄丰粮业长期与巴哈姆特的各个壁垒、聚集地、行走部落都会有密切往来，这对情报收集与了解当地状况的了解，提供了绝对的助益，在温玥老先生的名单中，你也是她手中最大的一张牌。 『第二点，你的本部在十六城邦，离巴哈姆特最近，这不论是让别人接触我们，还是我们去接触别人，都在行程上提供客观便利，这个往后再说，最主要的是，诚如所言，在某个关键的时候，我们需要你的玄丰粮业发挥作用。 『但是呢，不会是以这种不完全的绝户计进行，这点陈玄先生可以放心，既然我们领受序列称号，其行为也等同于华域，自然不会造成对华域形象的不利影响。 『现阶段来说其实很简单，还是那几条。 『第一，陈玄先生为我们提供合适的住所，我们居住在这里。 『第二，逐渐将艾尔莎的存在，传到卡尔萨家族的耳朵里，不管是明面上那三支，还是我们能确定暗中存在的那几支，哪怕是那种隐姓埋名不确定的，你也要传，然后观察动向。 『第三，做好不管是卡尔萨家族，还是阿莱曼域方面做出的袭击准备。』 左道对于陈玄的问题做出解答。 他们三人的称呼基本都是以先生女士进行称呼，这其中也有着一些无奈的原因，左道与艾尔莎之间是彼此在花城见面时留下的影响。 而左道对陈玄，则是因为他们之间没有明确的职称。 陈玄用粗暴的理解来说，是情报人员，他在华域的身份属于一张白纸，或许等功成身退，才会挂上明确的职级，而左道虽然有调查员身份，但这个职级却不适用于他们之间的交谈。 『我明白了。』陈玄意识空间中回了句，旋即再问： 『但是，左先生仍然没有具体跟我说您准备做什么。 『假如是我在‘行动’中的权限不够，那我希望可以获得第三序列的书面回复。』 陈玄发觉其中问题，左道只阐述理由，却没具体说他要准备做什么。 虽说如此，少年目前讲述的想法，也已然得到他的初步认可，因此语气的波动上，也做出了变化。 『具体要做什么，这个暂时无法说，并非不相信陈先生。』左道做出回复。 这时他话语一转问道：『说起来，我出发前有向温玥老太提交过一份材料清单，不知陈先生目前工作进度如何？』 现实中的陈玄颔首，他从口袋中拿出终端，调出界面递给左道： 『左先生所需要的材料比较繁多，都没有具体学名或者近义词，仅有物性特点，这方面的工作难度较大，目前进度的话有七成左右。 『因此我将类目进行整理规划，同时有些您所需要的特性，存在多种相似的灵性材料，我也一并搜集归类，您过目。』 接过终端的左道仔细翻阅，艾尔莎这时也凑过来探头探脑。 左道一条条的阅览，嘴角勾勒出笑容，他通过意识空间回复： 『非常好，陈先生有心了。 『虽然有些东西缺失，但我的想法或许可以实现。 『这样，我将具体计划递交过去，由温玥进行审核，由她定下权限。 『若是你能知道，自然会得到相关转接，若是不能，陈先生便配合我。 『如何？』 左道平淡的目光，与其对视。 此时的意识空间陷入短暂沉默。 陈玄心中冒出问号... ——好家伙，整半天你还在藏着掖着？ ——连温玥和其他人都不知道你具体要做什么？ ——这家伙，不会连自己要做什么，都没想好吧？ 一时间，众人心绪复杂。 唯有左道在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