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卧室里，谭沫沫正耷拉着脑袋坐在沙发上。
双手叠放在膝盖上，听到裴之年走进来，她偷偷瞄了一眼他的腿，没敢抬头。
她虽然还有些不舒服，但是也知道自己闯祸了。
不仅把裴之年珍藏的yoya的唱片给毁了，好像抠唱片的时候还把唱片机的唱针给掰坏了。
陆澄澄说那唱片机死贵死贵的。
真是的！裴之年为什么总是买那些死贵死贵的玩意儿！
这么一想，更不敢看裴之年了。
怕裴之年打她骂她。
小心脏正哆嗦着，眼前的地板上出现裴之年的拖鞋和两条裤腿。
谭沫沫不敢抬头，把脑袋压得更低了。
裴之年能不懂她那点儿小心思吗？
他轻叹口气，蹲下来，拉住谭沫沫膝盖上的那双小手。
谭沫沫躲不了了，抬起头来，畏畏缩缩地看着他。
裴之年声线温和：“头还疼吗？”
谭沫沫愣怔片刻，樱粉的唇轻颤：“有点儿。”
裴之年揉揉她的脑瓜，心疼的无以复加。
为什么他都守着她了，她还总是这里不舒服、那里不舒服的？
是他的错，没有把小姑娘照顾好。是他没用。
真不知道过去那些年，小姑娘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以前也经常生病吗？听到某些音乐会头痛？还是脑袋受伤之后才有了这些后遗症？
谭沫沫见他不说话了，她躲开他的目光，轻声嗫嚅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弄坏yoya的唱片和你的唱片机了。我……我给你修！”
“修什么修？”
“那……那多少钱？我再给你买一个……”说完又后悔，肯定死贵的，小钱钱又要飞走了。
裴之年：“用你买？女朋友弄坏的东西，男朋友负责修理赔偿。”
谭沫沫抬起小脑袋，眨眨眼睛，说不出话。
“那……那yoya的唱片怎么办？”很早之前谭沫沫就听陆澄澄说过，yoya的唱片早就绝版，陆澄澄找了很久都找不到。
裴之年说：“要不你拿502粘一粘？”
谭沫沫：“……”
见小姑娘委屈地撇起了嘴巴，裴之年心又软了。
他稍微抬高身体，吻了谭沫沫脸蛋一下，然后安慰她说：“没事，别自责。你比yoya的唱片重要，比唱片机重要。你没事我才安心。”
谭沫沫觉得他撒谎！
就算昂贵的唱片机坏了他不在意，但是救命恩人yoya的唯一唱片坏了，他肯定会失望的！
“好了，你感冒还没好。赶紧去洗澡，然后把药吃了，早点儿休息，嗯？”
谭沫沫乖乖点头。
谭沫沫听话照做，吃完药就躺下睡着了。
＊
裴之年独自去了琴房，蹲在琴房小楼的地板上，收拾残局。
唱片被掰得面目全非，他很难想象谭沫沫当时病发的时候，是多么难受！
手里是黑胶唱片的碎片，抚摸着唱片上yoya的名字，裴之年到底是叹了一口气。
他用胶带把唱片碎片一点一点粘好，然后将残缺的唱片重新装回盒子里，放到了唱片架的最高层。
裴之年回书房之前去了一趟卧室，谭沫沫已经上床睡着了。
他去关好窗户，然后去了书房。
yoya的那张光碟，他已经听过无数次了，旋律几乎都印在脑子里。
但是谭紫瑶的《迷黄》，一次是迎新晚会，一次是费约颁奖典礼，他都因为谭沫沫而只听了一点点。
裴之年打开电脑，在网上搜索出谭紫瑶的代表作《迷黄》。
戴上音乐耳机，他轻轻闭上眼睛，《迷黄》的曲子穿过耳机线和电波，输入进他的听觉。
波澜壮阔。人间难得。
迂回婉转。星河灿烂。
像。
很像。
裴之年静静地听着，听着听着，这首曲子渐渐和yoya的曲子融为一体。
如果他的意识中，不知道这是谭紫瑶的曲子。那么毫无疑问，他会认为这是yoya的作品。
然而就在高潮部分快要来临的时候，曲子却直接到了结尾。
他耳朵动了下。
不应该在这里转到结尾的。他觉得《迷黄》不完整。
这首曲子如果yoya来弹的话，应该还会有最让人惊心动魄的高潮部分。
裴之年慢慢睁开眼睛。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为什么他会觉得这首曲子和yoya的风格很像，而且这首《迷黄》似乎是不完整的曲子呢？
他的兴致被打乱，摘掉耳机，放到了书桌上。
网页上有唱片封面。
上面清晰标注着，曲子是谭紫瑶原创。
＊
与此同时，谭家别墅。
一阵阵钢琴旋律从谭紫瑶的琴房里传出来。
谭振民夫妇坐在客厅沙发上，聆听着谭紫瑶的弹奏。
蒋安蓉吃了一颗葡萄，望着楼梯的方向：“瑶瑶最近好辛苦，明天我去买点儿燕窝和鲍鱼，多给她补一补。”
“买最好的！”
“还用你说！瑶瑶可是我的女儿！”
“是是是！是你的！我们瑶瑶最棒了！”
“那当然……”
忽然，原本悠扬的旋律变成了砸钢琴的声音，把谭振民夫妻吓了一跳。
屋子里的谭紫瑶坐在琴凳上，面前的五线谱让她头昏眼花。五线谱是复印的手写谱。
谱子的上方写着两个字《迷黄》。
她搞不明白为什么高潮部分写得这么难！！
她这一年一直在练习这一部分，但就是手指头跟不上！
天才钢琴家yoya的那张唱片中的曲子，她也都练得差不多了！
她就不信这首《迷黄》有那么难！
如果她能把完整的《迷黄》弹出来，那么她一定可以凭借这首曲子跻身国际著名钢琴家之列！
谭紫瑶双目猩红，盯着眼前的曲谱，再次用力拍了一下琴键，站了起来。
听到突然的动静，就在谭振民夫妻想上楼的时候，琴声停了。
稍后谭紫瑶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起来疲惫又失望的模样。
蒋安蓉赶紧拔腿走过去：“瑶瑶，弹好久了，歇一会儿吧！曲子也不是一天两天就练出来的！”
谭紫瑶心情本就不好，听蒋安蓉一说话，她心情更不好了！
＊
次日早上，谭沫沫醒来的时候，除了有些咳嗽之外，基本上烧全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