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润儿眨巴着眼睛看着我，仿佛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装什么装？
“崔陵杀人了，你还不知道吧？”她幽幽的吐出来这几个字，加重了杀人的语气。
我根本不相信，崔陵还是个孩子，他杀人？杀的何人？为何杀人？
“死的是秦衙内手下的冯四家的。据说是鹤顶红中毒而死，而药正是崔陵给冯四的。冯四说他媳妇有眼疾，总是不好，崔陵就给了他一瓶药，滴眼睛里的。这冯四家的只用一次，就一命归西了。大宋律法第一条，杀人者死。”
唐润儿平静的说着这些话。我脚下没站稳险些摔倒。
“不可能。崔陵为何要杀人？为何要在药里放鹤顶红。”
莫来有的，不能说是用了崔陵的药就死了，兴许是别的死因。
唐润儿坐下来理了理头上的发簪：“一会我会放你回去，但是我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来找我。我非常欢迎，如果你不来。我就一把火烧了这里，你我就当从不相识。”
她的意思是给我一个机会，如果我明日不来找她，那以后再找就没机会了。
唐润儿翘起二郎腿“你回去之后去冯四家，或者秦衙内府，问个情况。免得你以为我诳你，还有李落明，他一个辽国逆贼，在我大宋苟且偷生，我没找到证据，多亏了你家小卫指挥使，他待你是真好，连辽国人都敢包庇。我就不信李落明能坚持到最后，他能扛得住刑讯逼供？哼。”
“唐家滥用私刑，不怕我报官吗？”
“徐娘子冰雪聪明应该知道官官相卫是何意，更何况，你如何报官，有人证物证吗？你报官，就直接给李落明收尸吧。卫行简不在，你一介庶民，该做什么，如何做，不用我亲自教了吧。”
原来是趁卫行简不在，开始对付起我来了，一家子的高门显赫，竟然行如此卑鄙手段。
我去了冯四家，果真白色的旗子在院墙外，院子里哭哭啼啼。我假装路过问村里人，说是冯四的一个好友，在城门口摆卦摊的给了他家娘子一瓶眼药，用了后竟然死了。报官后说里面有鹤顶红。
冯四妻子是真的死了。可是不可能是崔陵干的，更何况那不过是消除眼睛酸涩的药水，怎么可能会治死人。
要说治不好眼疾我信。治死人那是万万不能的。
匆忙回了家，家中被翻的七零八落。
看来衙役都来过了。还有巡检司的，官司是告到了县衙那里，因为冯四家归属是汴京的下属县，而崔陵住所在汴京。所以在汴京巡检司带领下来翻的家里的。瓶瓶罐罐都被提取走了。
我被带去了汴京巡检司问话。
梁止遥和许是之夜在场。许是之是大理寺少卿。按理说一个杀人案是不用惊动他的。
“为了公平起见，在徐娘子家发现的这些”都要在汴京检验。为了避免地方袒护，所以由宫中御医做检验。
梁止遥说道。
他身后是辽国世子。我已经顾不上这些人了。只听见最后太医一句，皆无毒。
许是之看了看我，回去了。他只是帮了我。我知道。如果没有他坚持，是不可能在巡检司开药验毒的。也没人请的动太医。
都走了以后我失魂落魄的问梁止遥知不知道崔陵关在哪里？可否行个方便我想见崔陵。
梁止遥对此事也很意外。但是药确实是崔陵给的，而且用药的也是死了。这事又发生在通许县。一起人证物证的杀人案，都是由事发地定案。如果最后定案，崔陵必死无疑。
“我说有人想害我们你们信吗？”梁止遥点点头：‘虽然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也够蹊跷的，李落明不见了，崔陵杀人了。按照我们办案习惯，这事还发生在卫行简离开汴京以后，显然是有备而来的。你去接触下冯四。看看有没有什么破绽，我会安排你和崔陵见面。’
多谢。我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我坐马车到了通许县县衙。见到了被打的遍体鳞伤的崔陵。
崔陵见我来了挤出来两个字“师姐。”
看着他浑身是伤痕，手背都被鞭子抽的全是血道子。：“师姐别哭，我不会认罪的，我没杀人，为何认罪。他们打死我，我都不认。”崔陵有气无力的说着。照这样，别说再行刑了，就这些伤口不及时治疗，也能要了他的命。
“冯四和你最近有过节了吗？”我问。我来不及心疼崔陵的伤，得尽快得到一些讯息。救他的命才是关键。
没有，崔陵摇摇头。他就说今日里他家娘子绣花眼睛酸涩，问我有没有什么药水，我想起来家中有我常用的明露，就给他一瓶。谁知道，第二日我出城没多久就被通许的衙役抓起来了。
出城？为何出城？
“城外的一户人家说让我去做道场。我就去了。”崔陵的气息越来越微弱，说的一字一顿。
好一出戏。
都怪我，李落明失踪的时候我怎么就没往唐润儿那边去想，不然崔陵不会有这一遭。
我马上去找了冯四，躲在他家附近不敢贸然去他家里。让人帮我传话。冯四过来的时候却没有我想象的可怕：“你来也没用。！”
我也很难过，他妻子去世我是真的难过，那么小的孩子没了母亲。
“冯四，崔陵与你无冤无仇，你知道的，他怎会害你妻子？”
冯四这几日也是哭干了泪水哑了嗓子;”可是我娘子偏偏是用了他给的眼药水死了，哪怕他不是故意的，配的药也有问题。”
仵作检验过了，就是死于鹤顶红中毒，鹤顶红顺着眼睛流到血液里。
崔陵从家里拿的怎么可能会有鹤顶红。
“你给你妻子是亲眼看着他滴进去的吗？”我问。
估计是被我一连的问话弄得烦了：‘不是我给了药便离开了。后来我母亲回来，亲眼看着我家娘子滴了药，不到半刻钟毒发身亡。’
我明白了，药在那个时候被动了手脚。可是冯四说了，家中只有他母亲和孩子。母亲不可能害自家娘子。家中并无外人进来。
冯四推搡我快走吧，万一被族中人发现我，会被打的。
冯四知道崔陵没有害他妻子动机，可是毕竟他家死了人。他
这个时候他不会理会崔陵的。
等我赶回汴京天已经黑透了。远处火光冲天。
唐润儿果然烧了那座宅子。
再见我与她就是没有好言好语了。
把你的腌臜卑鄙手段尽管使出来吧。
刚到了巡检司门口，看门的守卫说梁司尊被叫去保卫溧阳公主的出行安全了。溧阳公主是先皇最爱的女儿，也是当今官家一奶同胞的亲姐。这次要来汴京为官家庆生辰。拍了梁止遥带人亲自去接负责公主安危。
那么巧。
情急之下我也是有病乱投医，到了祁王府，希望他能伸手帮一下。
可是他说我提供的李落明的事他会尽快查。但是崔陵的事爱莫能助。
其实他此猜出来了七七八八，但是没必要为了我们这样的小人物得罪人。他能娶找李落明我就谢天谢地了。
一整天我就跟个落单的猹一样乱窜。
明日便会审理崔陵杀人一案，万一判了斩立决，如果明日真的没有转机，我就说药是我给崔陵的。
给了我寿安信，让他转给卫行简。
“娘子，最近边关吃紧，什么信件都送不进去军营了。”寿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见寿安无忧无虑的样子，原来大树底下好乘凉不是一句空话。
卫行简虽然不在汴京，也没人敢轻易诬陷他的仆人。
“没事，等他回来给他看就行。”
我笑笑。
我还能不能等到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