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二房的马富贵,今天傍晚从镇上回了善水村。马通和赵氏夫妻俩还挺纳闷儿子怎的不声不响就回来了。担心马富贵是做错了事被黄少爷给赶回来的,马通夫妻俩连番追问,马富贵被问得烦了,这才对二人吐露了实情。马富贵从包袱里取出来几根谜香,问爹娘:“知道这是什么不?”
马通和赵氏还没有消化完马富贵刚刚说的话,二人脸上全是惊骇之色。赵氏一把抓住了马富贵的手臂,颤声道:“富贵,你咋能答应帮黄少爷做这样的事情?万一被发现了,你就完蛋了。杨氏那贱妇如今在善水村的地位非同一般,就连村长和族长都要敬着她,捧着她。你若是事败被发现,我和你爹都不一定能保住你。”
马富贵现在听不进去这些。他脑中全是黄仁给他画下的大饼,以及黄少爷许诺要赏给他的暖床丫头。黄仁说,只要他能替黄少爷办好这件事,到时候黄少爷就提升他为一品居的后厨管事,可以让他沾手买办。这差事可是一个肥差,油水多着呢!每个月还能拿到五两月银,这银子挣起来,比起马大胆卖豆腐的,也没差多少了,而且还轻松自由。而最让马富贵觉得心口火热的,便是黄少爷赏的暖床丫头了。据说那些丫头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在取悦男人这事儿上,经验老道的很,保准能让人从骨子里舒爽到灵魂上去。马富贵听了黄仁的描述,又偷偷看了几本春那啥宫图,整个人整颗心都是躁动的,哪里能听得进赵氏的劝说。他掩下暖床丫头这事儿没提,只把黄少爷许诺要提拔他起来当后厨采买管事的好事告诉了马通和赵氏。“娘,我们跟三叔一家闹成这样,如今是真的假戏真做,彻底离心了。三叔一房摆明了要去捧那杨氏老妇的臭脚。我们就算不去抱黄少爷的大腿,在他们心里,也已经被划在了黄少爷一派的了。再一个,我现在在一品居做事,要是黄少爷吩咐的事情我不能做到,你们说他又咋可能留下我?爹、娘,咱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赌一把!”
马富贵说完,又将手里的拿着的东西晃了晃,“看,这个是黄少爷给我的。黄仁说这香只要吸入一点,就是打雷都不一定能把人叫醒。爹,娘,咱是一家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一个人想要不动声色的把那杨氏老妇弄出村子,怕是挺费劲的,我需要你们帮我搭把手。咱都往好的方面想,说不定,咱今晚的行动能成功呢?!等到子夜时分,大家都睡死过去了,咱就动手。”
马通和赵氏夫妻俩相视着彼此,沉默着没有马上回应。马富贵也不逼着他们,靠在炕头上好整以暇的等着他们的答案。他知道,他爹娘一定会妥协,会答应帮他的。果然,约莫半盏茶的功夫,马通便点头应下了。“咱现在是骑虎难下,不做也得做了。富贵,你说说,黄少爷到底要拿杨氏如何?他不会是想要害她性命吧?如果杨氏真的有个万一,那到时候我们就成了帮凶,被查到的话,说不准就要被黄少爷推出来背锅。咱还是要自己留一手才行,至少,得留有自保的本钱。”
不得不说,脑门糊了大半辈子屎的马通,这一刻终于智商上线了。他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黄少爷能给自家儿子许诺那样的好事,这事儿风险肯定不会小。万一杨梅真的被黄少爷弄死了呢?一条人命,可真不是开玩笑的。官府如果要查,他们妥妥的就会成为黄少爷推出来顶罪的背锅侠。马富贵嘴角露出一丝坏笑,压低声音对马通说:“爹,你放心吧,黄少爷不会要了杨氏老妇的性命的。黄少爷是看她十几年来没了男人,空旷太久了,打算找个人帮她滋润滋润......”至于这个人是谁,马富贵知道,却没说出来。他之前被宋小刀冤枉,又被亭长罚去采石场劳作这事儿,至今耿耿于怀。能用一招毁了这两个最讨厌的人,马富贵不知道有多高兴!马通明白了儿子的意思,嘴角狠狠一抽。赵氏却是变了脸色。同为女人,赵氏最清楚这种事情对一个女人的伤害有多大。杨氏要是真被人那啥了,那她还要怎么做人?还能活么?黄少爷这一招,跟杀了杨梅也没啥区别了。赵氏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脑中闪过杨梅那副强势的、咄咄逼人的嘴脸,又觉得她是恶人自有恶人磨。赵氏内心的嫉妒和对杨梅的恨意最终还是占了上风,她抿了抿唇,没有作声。倒是马通开口道:“不管黄少爷要对杨氏做甚,咱也得为自己想想后路。”
马富贵也觉得他爹这话挺对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黄少爷让他做这种事,不过是在利用他。可他也不能傻呼呼的,不为自己的安危考虑,至少,他手里也得留一个黄少爷的把柄才行。他们三人合计了一下,决定留下一根谜香作为证据。这东西他们这样的人家没有门路也弄不来,但官府里的人,肯定就能查到出处。赵氏将其中一根谜香用手帕仔细包起来,找了个稳妥的地方藏起来后,这一家三口才商量起要如何将杨梅一家放倒,再悄无声息将人弄出村子的计划。子夜时分,夜凉如水,善水村笼罩在一片静谧的幕色中。马通悄声开了院门,将放在后院的木板车推了出来。一家三口在善水村生活了多年,对村子的熟悉程度,自不需言说,闭着眼都能走。三人的身影就像三滴墨水,迅速的钻入了黑暗中。他们凭着记忆顺利摸到了杨梅家的院墙下。马富贵从小就攀墙爬树,这道院墙的高度根本难不倒他。他从赵氏手中接过火折子,将谜香揣进怀里后,交代爹娘在外面等着,自己助跑借力,几下就噔噔攀上了墙头。跳进院子后,马富贵第一时间先拿出一条帕子,围住了自己的口鼻,又掏出火折子,提前把谜香给点上了。他小心翼翼的摸上回廊,挨间房从门缝里往屋子里吹谜香。马富贵默默在心里数了二十个数,这才捏着嗓子学了几声猫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