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很好走,平整的石板阶梯,在陡峭处还立有扶手栏杆,一行人很快来到工匠学院门前。 周如槿很自信地来到报名处,报了自己的名字,“周景。”
她用药草汁把脸涂的黄歪歪的,描粗了眉毛,涂淡了嘴唇,穿着打了好几块补丁的粗布衣,看上去是个病殃子,一路都没几个愿意挨着她,想着花姐姐也认不出她来。 “周如槿。”
周如槿心里一咯噔,眼往旁边一瞄,与妉华的视线对上了。 她心想完了。 她怎么就被认出来了呢,她都化成了这个鬼样子花姐姐还能认出来她? “跟我来。”
周如槿一脸沮丧地跟着妉华往里面走去。 怕什么来什么,周如槿跟妉华进了一间屋子,屋里正当间,正坐着她的祖父。 “祖父。”
周如槿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只是表情比哭还难看。 “别苦着个脸了。”
周传佑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周如槿顺利出逃的内情,“没有我的允许,你能自己跑过来?从你支开丫头,跑出家门,我就派人暗中跟着你了……” 周如槿由沮丧转为了气鼓鼓,“祖父!不带你这样戏耍孙女的,明明同意了我来学院,却对我说不允许,逼的我不得不偷偷过来……” “不如此,怎知道你是真想来学,还只是图个新鲜……” 妉华把周如槿送过来就出去了,留祖孙俩在这里斗嘴。 她要去走马上任了。 周传佑给她带来了大楚皇帝的秘旨,让她暂代一个千总的衔,去完成一项军务。 她知道周传佑手上还有另一份秘旨,是封她为游击将军。 大楚皇帝封她为将军的意图明了,是想让她替代廖石武。 她是廖家人这个身份很好用。 廖家再没出一个天生神力的后辈。没有天生神力也能领兵打仗,毕竟万人数万人甚至几十万人的对阵,不是一个人的蛮力就能决定胜负的。 一个人的力量再强,只要还是个人,那就有力竭的时候,能一气杀敌一千,还能杀敌一万?蚁多能咬死象。 天生神力,又有领兵打仗的好头脑,二强相加,这是廖石武不可替代的原因。 廖家的后辈里,既没有天生神力,又没有过强的领兵打仗的能力,皇上有大把的人手能替代他们。 廖家人文的也不行,又没有世袭的爵位,廖石武一旦不在了,廖家会很快衰落下去。 虽然廖家知道了她的存在,知道她继承了廖家的天生神力,但因为她是个女的,廖家并不怎么看重,仍在她与陈大丫之间进行着权衡。 大楚皇帝看重她的恰恰是她不得廖家看重,与廖家离心,不愿意认回廖家。 由她来替代廖石武,因她是廖家人,等于给了廖石武台阶,夺走廖石武的兵权时不至于让他反应过激。 妉华没什么不能接受大楚皇帝的安排的。 她正好也想到京城去一趟,有些事该收尾了。 之前周传佑压下她的身份秘密,只是没让外传,但却原本的报给了大楚皇帝。 这些都在看在她的眼里,她没做任何动作。她只是嫌麻烦,又不是身份见不得人。 另一个不想身份过早暴露的考虑,是她想看看锦鲤在京在会扑腾出什么样的水花来。 肃王做事谨慎,周传佑当初查前怀王的事没能查到肃王早知情的真凭实据。 不过总有些蛛丝马迹,妉华不信大楚皇帝不会继续追查。 到了现在,肃王仍安然无恙,少不得有陈彩鱼出手帮忙。 上一世,陈彩鱼去了肃王府没一年,便变换了形貌。 她没有改姓改身份,只把名字改成了陈璃,所以陈大丫知道嫁给秦元恒的妙龄女子,是突然长大了两三岁的陈彩鱼, 这一世,陈彩鱼到了肃王府这么久,都还是陈彩鱼,没有变样子。 也没有像上一世那样,进了肃王府就不再理会陈大丫。 …… 上坡村。 一大清早,整个村子就被一大队兵马包围住了。 让村民稍稍有些安抚的是,这些兵马是朝庭的军队,且让他们各自穿戴好到村庙前集合,并没有破门而入。 不是叛军和山匪就好。 很多人还都记得十几年前山匪进村烧杀的惨状,直到朝庭进到嵬山里头清巢叛军他们才知道,原来山匪是前怀王的叛军假扮的。 不少村民恨死了前怀王,天下太平不好吗,非得把天下搅和乱了。 也因此,对打杀了叛军、让他们的太平日子能继续过的朝庭军队心怀好感。 可看着全副盔甲身拿着长枪或大刀的军士,他们心里没有不带点战战兢兢的。 拖家带口的来到了村庙前的空地上,跟相熟的邻里乡亲挨在一起安定了不少。 “大梁哥,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啊,我也刚过来不久。”
“莫不是有盗贼进了咱们村子。”
“我问了里正,里正说是军爷们在执行公务。”
“咦,我怎么觉着庙跟跟前坐着的那位军爷眼熟。”
其他的军士都站着,只有庙门前石阶上坐着一位。 “我也觉着眼熟,看着像是嵬山村的花里正。”
嵬山村出了个女里正的稀罕事早传了出去,邻近的十里八村更是人人尽知。 上坡村也有人参与了建山神庙和工匠学院,见过花里正。 虽说衣着从袄裙换成了盔甲,但相貌在那放着,眉眼上偏向女子,很快有人敢认谁了。 “这位千总爷就是花里正。”
有女里正在前,花里正变成了女千总接受起来不难。 带兵来的是花里正,不少村民彻底安下心了。 花里正是谁?他们山神爷的弟子啊,哪能不让人信服。 有人安心,有人不安心。 “花千总,上坡村的人都到齐了。”
听到手下军士的汇报,妉华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她花了点时间,打服了这一千兵,训练了一个月,这才带他们来完成皇帝给的带有考验性质的军务了。 她指了下旁边,“把车上的东西拿下来。”
她指的是村庙边一辆蒙着油布的马车。 几个军士过去,把油布掀来,露出一个两米来高的木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