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
妉华还是喜欢这种直来直去的沟通方式。
对方的声音淡淡,拜他比常人敏锐的感知力所赐,廖石武从中感应了极强的压迫感,与这种直入心魄的重压相比,此时压在他身上似有千斤重的长刀不算什么了。 对方的实力恐怖如斯。 廖石武内心里再不服,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在武力上,他不如她。 诡异的是,他的内心里竟生出点骄傲来,武力强悍到如斯地步的人,是他的亲生女儿。 也基于此,廖石武拉不下面子向妉华低头,低声冷哼了下,似回应也似是反抗。 “你要想保廖家几代的富贵,就照我说的做。庆泽帝的耐心是有限的,一旦他没了耐心,廖家是什么样的下场,你应该知道。”见廖石武听进去了,妉华抬起了长刀,回身坐到了近前的椅子上,等着廖石武的反应。
廖石武配合,她就文说,不配合,她就再来武的。 与庆泽帝商量了下一步的计划后,廖石武的大将军位就得让出来了。 庆泽帝可以直接以廖石武身体有伤为名,直接收回兵权,但这样容易让已成了廖家军的西北边军的将士心生不满。 军心不稳是交战的大忌,本来是想用计引诱荻戎人来战,别等末了,成了荻戎人的机遇。 廖石武能主动请辞是最好的方式。 这才有了妉华走这一遭。 长刀拿离后,廖石武身上一轻,身体重获了自由,他侧身起来,站到了床下。 断裂的尾骨尚没有长好,如今他只能躺着或站起来,想坐着是不行的。 不站起来不行,对方坐着,他躺着像是屈居之下似的。 不管花月柔认不认,他这回绝不会认错,她身具廖家血脉、是他的女儿无疑。 他怎能屈居于他的女儿之下。 他站着,对方坐着,俯视的角度让他心里平衡了一些。 这一动作,从尾骨处传来隐隐的疼痛,让廖石武着恼地瞪了瞪妉华。 而妉华无所反应,让廖石武更添了些挫败感。 对于妉华所说的话,他听进去了,但不是全认同。 他怎会不知道庆泽帝早想收回他的兵权,只是他战功赫赫,在军中、边关颇有威望,庆泽帝不想用他也得用他。 他又没有什么错处可拿,庆泽帝想强夺他的兵权不会留他到现在。 庆泽帝不想在史册上留下一个心胸不阔、卸磨杀驴的名声,就不会干出强夺他兵权的事。 “哼,只要我在一天,廖家就不会有事。”廖石武门清。相比于想收拢大楚所有的兵权,庆泽帝更挂心于边关的安稳。
庆泽帝还需要他来威慑荻戎人。 “一个有实权的帝王,想除掉一个不听话的臣子,手段多的是。比如……”妉华晃下下手里的长刀,正映照到了一缕月光,让刀刃上一道寒光闪过,“……我现在把你杀了,之后对外宣称你暴病身亡,你觉着这个结局怎么样。”“你!”
廖石武气结。尽管没有感知到对方有杀意,但他仍是被气到了。
因为他已经知道了一个事实,对方想杀他是真能做到。 妉华当然没想杀他,她顺手把刀扔回到了廖石武的床上,“庆泽帝想灭了荻戎,你挡道了。”看到长刀不偏不倚地落到了他以往放置的原位,廖石武的眼框紧了紧,该死的骄傲感又滋生了一些,他从鼻子里出来的哼声都轻了几分,“哼,荻戎要是这么好灭,就不会有大楚的立国了。”
前朝的覆灭,与末代的两任皇帝昏庸、朝堂被文人把持相关,荻戎人的屡屡入侵则起着重要推手的作用。 “就凭你一人之力就想灭了荻戎?想的太好。”
廖石武嘴角的讥讽拉的满满。
两军打仗不是单人角力。 廖家的天生神力天下无敌不假,但天下无敌是指没有其他人敌得过,不是说能一个人就能敌得过万人、十万人。 不然他还要把着兵权做什么。 “想知道我能不能做到,你明天就去请辞。”见妉华对他的话不以为意,合着他白说了,廖石武心火直冒,“好,好。我倒要看看,你能怎么灭了荻戎。”
庆泽帝想一劳永逸地除了荻戎这个祸患的念头,不是一天两天了,曾经想让他率军出征荻戎,他没应。这也是庆泽帝不喜他的一个原因。 看样子庆泽帝这次是铁了心了,他再不主动请辞,怕是落不了好。 自他受伤后,庆泽帝就着人暗示过他,只要他主动请辞,就封他个爵位。他真想要一个空爵位,何至于拿着兵权不放。 “那就这样说定了。你明天请辞,会得个能袭三代的侯爵,再拖几天,怕是没这样的好事了。想必你不想让我来第二趟吧。”
事情办妥,妉华站起就走。
都是空爵位,但能袭三代的侯爵,比之前的降级袭爵好太多,廖石武勉强接受。不过,妉华后面的一句威胁话让他再恼火,“你真想做个逆女不是!荻戎灭了,我看你这个女将军还有何用!”“我是个手艺人,本来就没想当一辈子将军。再有,我姓花,永远都姓花,与廖家没有关系。”
没去管廖石武是不是气晕了,妉华悄然离开了廖府。 …… 次日,廖石武上了朝,称病请辞了大将军一职,交出了兵权。 庆泽帝连客套都没客套,直接准了。 没了大将军的头衔,廖石武就成了白身,他的功劳是实打实的,庆泽帝不会因不喜廖石武而寒了大楚武将的心,封了廖石武一个能袭三代的勇毅侯。 封完了廖石武,庆泽帝转头把虎符给了妉华,下了诏书,封妉华为镇边将军,即日起统领西北边军。 妉华当天就领着亲兵去边关上任了。 朝堂内外一片哗然。 每天都有官员上书让庆泽帝收回成命,庆泽帝一概不理会。 就有无数个谣言传出来。 传的最广的一个,是说庆泽帝为花月柔的美色所迷,置江山社稷不顾,封花月柔为将军只为了博她的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