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欣虽然没有较高的文凭,但他的实践经验丰富,他的老家在原山西夏酒店,距原山四十多里地,不属于岳原县,与岳原为邻,属内苍县,但仍是贸州地区。自古这儿就出过许多名人:相传,明朝年间,这儿出现过一次啅子、举人斗风水的事。这儿的人习惯称外地人为:南———蛮子,北———侉子,山西———小啅子。啅子姓洪,人称洪啅子,不用说肯定是西边过来的,举人就顾名思义了,科举制度时,考取的本地人,姓刘。洪啅子有万贯家产,可不满足现状,做梦都想让后人出来做官;因此,不惜一切,寻找风水宝地。他与风水大师从山西沿途一路辛苦,来到内苍县的夏酒店,就不再走了,安了营扎了寨,夏酒店是古镇,洪啅子在老镇西街开了家当铺,做起了生意。洪啅子勤俭持家,他规定每日赚三个钱,只允许开支一个,如果生意不好,没赚到钱,他今日就不开支,甚至不吃饭。由于他经营管理有方,再加上他勤俭节约,家境很快就殷实起来。拥有了店铺数间,仆人、佣人也有一批。他广结英雄豪杰,达官贵人,社会名流,县衙,官府也经常走动走动,吃吃喝喝迎来送往,有时还弄些珠宝玉器,金银首饰等贵重物品送送,为他今后想办的事奠基础。一天,他与风水大师到了夏酒店北三里的一个村庄,看见一条大河,从西北而来,然后怀抱村子在村东折头南下,风水大师看罢暗想:这是一条龙脉,就想验证一下,他们过了河,到了河东岸的折身处,无意中发现堰的下边不远处,一只白色水鹳鸟正与一只青蛇进行着殊死搏斗,白鹳鸟用长长的尖嘴啄住青蛇的头颈,想吃掉他,青蛇也不甘示弱,用身体紧紧缠住水鹳鸟的脖子,让水鹳鸟欲动不能,就在蛇和鸟大战、难分难解不分胜负时,洪啅子想上前分开它们,被风水师拦住;洪啅子不解,风水师自语道:“天机不可泄露。”
他听罢,若有所悟,两人慢慢离去。路上,风水师告诉洪啅子,这是一块上等风水宝地,而后洪啅子又和风水师经过暗查暗看,风水师告诉他:“有帝王将相之风脉,如能占此风水,子孙不愁封王封侯。”
洪啅子下决心要买下这块“龙脊”宝地。买下后,仅半月内他就将老子的尸骨迁移来到这里。熟不知的是,刘举人也暗寻风水,听说洪啅子花高价钱买下了那片盐碱地,总觉得一个外乡人来这地方买片薄地,种,不长庄稼,不种,又是作何用呢?就寻风水师暗查,他知道了这一切后,决心一定要和这外乡人争这风水。刘举人家底也是十分丰厚的,围着这村东西一块“龙脊”地方圆三里之内修了十八座窖,意思是再好的风水龙脉,是会被火烧干的。他的窖还没全部修好,就被洪啅子发觉了事情的不妙。等他的十八座修好还没来得及点火时,洪啅子仅在夏酒店古镇东边的河沟里修了一座已完工;专等他的十八座点火,当洪啅子发现北边十八座窖冒烟时,他这边也开始了点火,结果,洪啅子这边一点火,刘举人的头就疼得直钻地,没多久,刘举人就被烧死绝后,而洪家后人出了宰相。田欣就是夏酒店古镇北三里路田家庄人士,可能沾“龙脊”地的边,人十分的聪颖,十七岁,就去了五西的一家大煤矿,转了正,提了队长,因距家远,念母亲在家没法照顾,老矿投产后,这才想方设法调了过来。调到老矿时,没抹他的职,还是队长,这几年的磨炼,提了级别抓了生产,接管傅洼矿后,施志安才将他扶正。要说田欣一路走来顺风顺水沾了“龙脊”地的边,有点情理不通,只是与他的努力和付出才是分不开的。傅洼矿在田欣的领导、治理下,很快步入正轨,得到了发展壮大,先后成立了综掘、综采,通过改矿,现已具备年产200万吨的生产能力,但始终还属机建矿井的范畴,没有上报投产。……不很长的时间里,时枫被任命为掘一队队长。而书记则是从五洋矿院分过来两年多的技术员欧阳红锐。时枫现在的心情是特别的舒畅,他做梦也没想到从前为着调动工作这点小事,让他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花了这么多冤枉钱都没办成的事,现在竟不知不觉地就能迎刃而解了,到目前为止,满打满算还不足三年就被提升为队长,他的心里确实有说不出的喜悦。提任队长后,时枫的收入有了明显增加,腰里有了余钱。人,一旦有了钱,就会有新的想法。他把这个想法先告诉给妻子:“孩子大了,上学是个大事;现在矿务局在明光路东段路北开发一处小区,何不找咱姐出面弄一套,咱来的晚,硬摊还轮不上,价格低于市场一大节子……”在城里购房周梅是很乐意的,这样就能和姐居住得离不多远,来往方便了。她找到姐姐说明了此事,最大的理由就是孩子上学。周玉芬听罢,欣然的答应了。时枫清楚的知道,如果说是施志安帮了他的忙,给了他机会,不如说是周玉芬帮了他、给了他。他的事仅调动时,施志安动动嘴。后来的事施志安并没插过手,都知道施志安原则性强,找他说点私事、办点个人的事,可能一去是泥叉,回来就变成抓钩子,恐怕还要挨批评。时枫更清楚的知道,如果没有周玉芬,可能这一生也只是个工人,干活的料,一辈子也没个出头之日。在矿上,队长就是副科级,用从前的话说叫“以工代干”,现在就是招聘的干部,管理者,他的内心感激妻子,更感激姐。从前自以为是公家人,有个“铁饭碗”端着,对妻子及周家有点瞧不起,现在不敢这么想了。提任队长后,他的工作还是踏实的,他几乎每天都朝井下跑一次。有时轮到安装机头和组装皮带什么的,他就在井下连轴转,一天一夜一个班都不升井,在井下与职工兄弟们同吃同干。井上班前会上他所安排的活几乎都能得到落实。矿上确定上掘进机搞综掘,他所领导的掘一队就改成了综掘一队,很快成了傅洼矿的尖子队,工人工资大幅度上升,职工的积极性空前高涨,干活起劲人心齐,形成了一个良好地、积极向上的良性循环。……施志国跟随田欣,成长的速度比较快,早在一年前,施志国的大专毕业证,刚从岳原市委党校拿回来认证后,田欣就明确了施志国的办公室主任一职,现在的施志国无论是书记、矿长办公室里来了客,他一过目就知道怎样安排,什么标准的菜,什么标准的酒,更不要说上级单位来检查,兄弟单位来学习的了,他总是能把事情办得圆圆满满,稳稳妥妥,从不失体失雅,从不当面问领导如何如何安排,让领导深也不是浅也不是的难堪,说白了就是啥样的人啥样的菜,啥样的领导啥样的待,即为矿上节省了钱财,又事办得得体无缝。矿长和书记曾多次暗中夸奖过他,非常认可他的办事能力和业务水准。施志国已好长时间没去过哥嫂家了,这天傍晚下班后,空着两手去看哥嫂,他自以为这样去,比手里拎些东西更近乎。周玉芬已做好了饭,刚要喊施志安吃饭,施志国到了,见了周玉芬忙笑嘻嘻地说:“嫂子,做好饭吗?”周玉芬说:“小国就有吃福,刚端到桌上,正要喊你哥呢?”
说着话顺手拎起个盛着变蛋的袋子递给施志国说:“你再剥几个加道菜,等会别不够吃,我盛饭凉着。”
施志国接过,蹲在了水管跟前剥了起来。饭间,施志国给哥倒了杯酒,转脸问周玉芬说:“嫂子,你喝一杯不?”
周玉芬说:“我不喝。”
兄弟俩喝着聊着。施志安问:“现在矿上咋样?”
施志国说:“现在一切正常,采掘也不失调。”
施志安问:“你别看田欣文化不深,管理可有把刷子。”
施志国先是笑了笑,说:“这证明你提他没提错。”
施志安说:“那是,老杜也非常认可。”
施志国问:“听说局里要成立复垦新单位?”
施志安说:“煤矿开采,复垦是必不可少的,不但有这个想法,而且很快。”
施志国问:“那瞅这个机会,是不是让项萍也出来工作?”
施志安说:“她什么都没有,就是从外面调过来,也得有个手续?又没有学历,你说第一步咋走?”
施志国问:“那走正式招工的路不行吗?”
施志安说:“走正式招工都是要井下工,男的,现在哪里有招女工的?”
施志国说:“照这样没办法了。”
施志安说:“那没办法。现在岳原这一圈的领导,都瞅着这一块呢?只要说招女工,马上领导的小孩也安排不完,只有从外面调,这样他不是正式工的就过不来。”
施志国问:“打算让谁过去当一把手?”
施志安说:“你认识,以前老矿的矿长,他也老了,让他过来,也算歇歇。”
施志国问:“你让他抹级他能同意?”
施志安说:“抹啥级?这也是正矿级单位。”
……翌日,施志国一心想着让项萍出来工作的事,说给了田欣,并将哥哥施志安的那些说法全部倒给了他。田欣说:“我知道了,你先去吧。”
田欣并没有把施志安说的事放在脑后,让他走后,随即就电话联系了老家内苍县。内苍县劳动局有田欣的一位发小,现已做了副局长,当他接到田欣的电话时,两人足聊了一个小时,最后,田欣问起此事时,他想了想说:“就是有这个,你来了,再说吧……”田欣没有滞慢,随即又叫来施志国说:“刚才你说的事,明天你随我去内苍县一趟。”
施志国说:“好,我把手下的事安排一下,明天什么时候动身?”
田欣说:“明天一早。”
……到达内苍县的时候还不到十点半,田欣让司机先找家宾馆住下,施志国问:“啥时候回老家看母亲。”
田欣说:“办完事。”
施志国开了房,田欣对司机说:“你先上去看一下,中午饭罢,咱好过来休息,等会把我和志国送到劳动局,你就可回来休息了。”
司机点了点头,然后拿房卡上楼。田欣瞅司机上楼的机会,安排施志国说:“等会看,捡好点的东西,买点,他不会要咱钱的。”
施志国点点头。司机下了楼,田欣说:“先去一家名酒专卖店。”
司机开着车拉着他俩溜了三街道,才在县政府大院附近找到一家茗烟茗酒店,田欣下车时对司机说了句:“你在这等会。”
然后带着施志国进了店。当时最流行的是卡。田欣让施志国出面讨价还价地讲了价钱后,要了两箱飞天茅台和四条软中华的卡,出门时安排施志国说:“以后在招待费上你慢慢报行啦。”
施志国没有吱声,点点头。卡有卡的好处,对送者来说:“方便携带,不招惹人们的视线。对被送者来说:“办公室就可行,。”
销售者来说:有假有真,可根据来取者的身份、地位对待,该骗的就得骗,不该骗的那就只能少赚几个,这就是当时的社会风气。司机径直把田欣和施志国送到劳动局,见面后,田欣将四张卡送到那位副局长手里,虽说上面没有显示金额,但飞天茅台的字样却能说明一切。田欣以为他是副局,生怕事情办得不利索,购卡的时候想着上面还有局长,这才准备着两份,谁知这位副局长主抓这事,他将卡全部锁进了自己的抽屉,还故意边锁边说:“等没事,我再送给局长。”
然后,从下边柜子里拿出一份档案,示意施志国将门关上,掏出来让田欣看。田欣着眼上面的人叫丰彩娟,算了一下年龄,今年二十八岁,施志国看着比项萍大三岁,看了看田欣,田欣说:“这没事。”
田欣又抬头望了望那副局长问:“这人在哪上班,出的是啥事?”
副局长说:“他是事业单位的人,在县畜牧局上班,因第一胎是个女儿,家里人想着多要一个,盼着再生个男孩。大月份了,她就躲在了老家,恐怕单位人知道了。生的时候也没进大医院,以为二胎没什么大不了的事,男孩倒是生下了,结果这女人大出血,没拉到县医院就没命了。”
……中午,施志国又在宾馆安排了一桌,那副局长喝得也没走成,和田欣睡在一个床上躺了一下午……就这样,换了照片,项萍改名为丰彩娟,神不知鬼不觉地调进了复垦部。开初的时间里,她尽量不接触外界,后来,才大起了胆子。丰彩娟谨小慎微地工作了一年多,同事们、基层领导们,才慢慢知道她的底细;看待她的目光才逐渐抬高,不敢小觑。计划生育最认真的那个年代,江洋集团所有的单位,育龄妇女每月要孕检两次。丰彩娟也不能例外,当发现她又怀孕时,同事们、领导们只认为她是第一胎。政策再严、制度再厉害,第一胎还是没人过问的;她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也是冠冕堂皇的。但她自己倒害怕起来,特别是施志国,他现在正宏图远大、施展抱负、实现梦想的时候,如果在这方面拌了他的脚、误了他的前程,那可就大大的不好了。他让项萍再三嘱咐她妈:带好女儿苗苗,不要让她出去,不要让她见生人、外人,如果有人问起苗苗的事,必要的情况下,就说是她老婶子闺女,你的妹妹……项萍当然理解施志国的心情,照此告诉了他的爸妈。开初,项萍妈不理解,可项玉东清楚里面的利害关系,对闺女安排的话,点头赞同。丰彩娟分娩的日子一天天逼近,她请了产假,住进了江洋集团总医院,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次能这么“轰轰烈烈”。矿上的、复垦部的,还有好多同志,都为她的这次生产前来祝贺,尽管还是个女孩,丰彩娟的脸上还是挂满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