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欣哽咽的轻颤,道尽了言不由衷。整间病房全都是她催眠般的话语在飘荡:她不难过,她不难过,她不难过。因为她从来没有爱过他,所以她一点都不难过。易擎之瞧着她这个模样,心痛地不知道要说什么,他能感觉到她的精神状态有点问题,却没有跟这样的患者接触过的经验。曾经的凉夜也在失去初夜,失去母亲,失去大考机会,这三重打击的作用下一蹶不振,但是她很快就自己调整过来了,她是一个泼辣到天塌了都能当被子盖的女人。而凯欣呢?她的小脾气跟凉夜的大泼辣相比,显然少了一份气度。在经历了他的残疾,他们的分手,还有身世的三重打击下,自然没那么快走出来。易擎之安静地坐在床边,忽而紧紧抓住了她的小手,有些小心翼翼地问:“凯欣,听小乔说,你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床上的小人儿面色一白,眼神带着震惊与忐忑望着他。易擎之不想她有压力,也不想吓着她,温和地对着她笑:“丫头,不怕的,就算你是个领养的孩子那又怎样?这个世界上,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并不一定都是依靠血缘才能维系的。你看我,我也是夜家领养的孩子,但是我养父母一样视我如己出,抚养我,栽培我。”
他企图先打开她关于身世的心结。却不知道,她在蒙蔽之下所认为的身世与他密切相关!凯欣抬头望着他,忽而神情有些恍惚道:“这辈子,我注定得不到你。易先生,你是不是有预知未来的能力,知道我们不会在一起,所以一直不碰我?”
易擎之诧异地望着她:“怎么会?”
如果他明知道跟她没有结果,还要拉着她蹉跎青春,那他还是人嘛?他就是将她当作结婚对象那样珍惜对待,所以才想着尽可能地给她所有的最好的。凯欣的眼角落下泪来:“呜呜~不管是不是,我们都不能在一起了。呜呜~易先生,我不会缠着你了。”
哭着哭着,她忽而摘下了脖子上有着他照片的项链递过去:“别让我看见你!你赶紧找个家世好的,聪明漂亮贤惠的,能在事业或者前程上帮助到你的女人结婚去吧!”
细长的小手几乎没有一点肉,抓住项链往床边一丢。她想躺下去再也不看他,但是刚刚侧了个身,就因为剧烈动作跟激动而引发了胃痉挛!“啊~!”
凯欣面色瞬间惨败!饶是她拿过影后也演不出这样的脸色的变化!易擎之吓得冲上前摁下了床铃:“快点!这床病人不舒服了,你们快点!”
他看着她蜷缩着瘦的可怜的小身板,像个困兽之斗一样绝望又悲伤,易擎之伸手便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凯欣,不要怕,不要担心,有病治病,慢慢来。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你不要胡思乱想,不要去想别的,一切交给我,我来帮你安排,你只要好好休息就好,好不好?”
凯欣听着他的话,默默流着泪,双唇咬的紧紧的。一只手又像之前胃痛的每一次一样,狠狠抵着,恨不能将痉挛的胃给拉直了!看见她额头上满满的虚汗,他竟然毫不嫌弃地亲了上去。护士很快过来,看见凯欣这样,当即就问:“是不是胃痛?”
凯欣咬着牙,声音像是从齿缝里飘出来的:“胃,痉挛了!”
护士赶紧对着易擎之道:“家属给她喂点热牛奶吧,会缓解。”
易擎之火大了,见她受苦,他怒喝道:“没有胃药吗!胃痉挛就吃胃药,这个还要我教你?”
护士无奈地望着他:“我很抱歉,医生专门交代过,这一床的病人如果胃痉挛只能喝热牛奶,等着胃部自己缓解。因为她现在根本承受不起任何胃药的刺激。这就是很多患者,得了其它慢性病,最后慢性病治好了,胃却病了的原因。”
易擎之在凯欣的唇上狠狠吻了一下:“等着。”
迅速放开她,他拿出给安安跟威威冲牛奶的速度,给她泡好了一杯温热的牛奶。从她身后将她抱起,让她的身子靠在他的人肉靠枕上,易擎之将杯子送到她面前。凯欣的小脸几乎被晶莹的泪水切割成好几块,给易擎之一种支离破碎的感觉,他心痛地跟她道歉:“对不起,上次说分手是我不好,是我不对。真的对不起。凯欣,你喝一口,你喝了,我们明天就结婚!”
凯欣原本想喝了。因为尾部实在疼的难受。但是听见易擎之说了结婚的话,她吓得别过脸去,抿着唇,说什么都不喝了。“凯欣,乖,不闹了。”
他依旧温柔。她却扯着嗓子哭起来:“你走开!呜呜~我求求你了,你走开吧!呜呜~你走开啊!你要是不走,我就不吃饭,不吃药,不住院,从现在开始,只要你还出现在我面前,我就绝食到死!呜呜~”易擎之的心,猛然一沉!而凯欣天真的秉性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一想到,她就抓狂:“呜呜~你去找你的红佳妤吧!她比我懂事比我温柔比我贤惠!呜呜~你去做你的布裂国首相去吧!呜呜~你们快点结婚生孩子白头到脑,求求你们不要再来烦我管我找我麻烦了!我不想看见你们,不想听你们的事情,呜呜~你们要多幸福是你们的事情,呜呜~你们要结婚了,你们就要结婚了,呜呜~我怎么还不死,让我死了吧,呜呜~”护士听着她嘴里没头没尾又近乎癫狂的句子,当即对着门外喊道:“镇定剂!快点!”
易擎之扭头对着护士喝道:“滚出去!”
护士:“她神志不清了!我去精神科医生过来看看吧。”
易擎之面色阴沉地抓着护士的胳膊将她迅速拖离了病房,并且道:“滚!不会治就给我闭嘴!”
敢当着他的面给他的女人打镇定剂,他要是答应,那疯的不是凯欣,是他!房门一关!易擎之捕捉到她话里的句子,迅速上前,俯首,哄着:“凯欣,你乖,红佳妤是谁?你是不是在说梦话?”
凯欣抬头望着他,哽咽道:“如果注定我们不能在一起,你会娶别的女人吗?如果她对你有利,还是你失踪已久的父母帮你挑选的,你会答应的吧,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