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涛数着自己的心跳。
他静静地呆在卫生间里,对着镜子,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寂静一片,只有黎涛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咚
咚
咚
终于——黎涛数着心跳,应该到了晚上十二点。
按照那个玩具电话的说法,这个时候精神病院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黎涛不太相信,可一个玩具电话说话更让人匪夷所思。
实践才能检验真理。
黎涛轻巧地离开卫生间,走向病房门。
玩具电话就停在他的脚边。
黎涛瞟了一眼,不理睬它,直接按下了门把手。
精神病院的病房门在夜晚都会被锁住,黎涛第一晚到这里的时候就检验过。
从外头锁的,里面的病人根本打不开。
病房的窗户也都用铁条封住,就是为了避免精神病人会逃,造成意外。
这次黎涛心里是有底的,他打不开这扇门。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黎涛按下去,把手就按到了底。
黎涛有些惊讶,往里轻轻一拉,门竟然开了。
黎涛站在自己的病房门口,看着外面的走廊,果然已经变了样。
原本的走廊墙壁洁白干净,底下涂的颜色是暖色,让人心情愉悦。
可黎涛看见了什么呢?
墙壁破败不堪,墙皮剥落了许多,顶上的灯电压不稳,呲呲拉拉忽明忽暗,对面的病房门变成了生锈的铁门,通身锈黑,墙壁上不知道溅了什么液体,一大滩,一小滩,在电压不稳的电灯下,是黑色深红。
黎涛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他眨眨眼,又迅速揉了揉,眼前的景象没有变化。
黎涛回头去看,自己的病房没有变化,连门都是原来的样子。
他深吸一口,大跨步朝着对面的病房走去。
门把手是锈红的,黎涛用袖子垫着,开了门,里面的装饰跟自己病房的并无二致,只是没有病人。
黎涛后退两步,不对不对,这不对,他对面的病房住着一个老婆婆,他记得清清楚楚。
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精神病院的变化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难道在他来到这里之后,每一个夜晚,精神病院都会变成这样吗?
像是一座破旧的鬼屋大楼,不知名的液体溅洒在墙壁,墙体斑驳脱落,除他之外再没有其他人了。
不可名状的恐怖笼罩了黎涛。
人在这种时候总想要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
黎涛立即转身,想要回到自己的病房。
然而转身一看,原本应该是自己病房的门已经关上,与其他生锈的铁门并无二致。
黎涛心一惊,疾跑两步回去开门,门把手却卡住了,死活打不开。
糟了,黎涛迅速按动把手,企图打开,哪知身后“当”一声,他转头去看,刚才打开的那扇铁门也被关上了。
此时黎涛站在昏暗不定的走廊里,连背上的汗毛都根根竖起。
他回不去了。
黎涛下意识抓住自己的裤兜,掌心却被什么东西硌到了。
他掏出来,正是白天捡到的口红,臧茹的口红。
黎涛一直放在口袋里,没有拿出来过。
黎涛迅速思考,他打开口红,在自己的门前画了一小道,算作一个记号。
既然回不去,那就先不要着急,既然精神病院的样子变了这么大,那么有可以出去的道路也未可知。
黎涛又在对面的铁门上画了一道,双重保险。
他把口红放进口袋里,深吸一口,按着自己记忆中精神病院的布局往前走去。
如果他没有记错,前面有个电梯,可以直通各个楼层。
但作为病人,是不能去的。
黎涛快速朝那里走去,他把脚步放得很轻,同时身体的各部分神经高度警觉,他生怕自己身后有什么东西忽然出现。
头顶的电灯一直呲呲啦啦闪个不停。
黎涛长得高,平时会特意驼一点背,这会儿他完全警觉,脊背早就直了起来,也因此离走廊上的灯近了些。
电流声直接打入他的耳膜,也成为了干扰他的东西。
黎涛仔细辨别着周围,他发现周围的墙壁和铁门一模一样,就像个无限循环的通道,一直往前走却看不到前面到底有什么。
黎涛脚步不慢,可周围一直重复的环境让他有些疑惑。
黎涛停下来,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他往旁边的铁门走去,仔细看了看,确保没有标记,这才放了心,这说明他没有走重复的路。
黎涛拿出口红,决定隔两道门就画一个记号。
他又继续往前走。
路就像是走不完,前方一片黑暗,黎涛冷汗已经浸湿脊背。
他不信邪,按理来说,他早就应该到了电梯那里。
可这里的变化显然超出了常理。
黎涛心里拿不准,那就只能莽着往前冲了,反正也回不去,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黎涛以前执行过多次任务,也曾无数次面临生死关头,不到最后,总还有希望。
他握紧了拳头,直直往前走。
可走廊真长,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长时间,持续不断的电流声一直在他耳朵里回响,黎涛的心情越来越暴躁。
画记号的动作也变得僵硬无比,他没有遇见过一扇重复的门,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额上冷汗簌簌而下,黎涛摸一把,他不信,他还要往前走。
黎涛心里忽然有了一个不好的念头,也许他就是在重复走原来的路,只是门上的记号被什么人擦去了,所以让他以为自己一直在走新的路。
这个念头让黎涛汗毛直竖。
他猛地转身,身后空无一人。
黎涛迅速返回几步,走到自己做记号的门前,上面的记号还在,黎涛用手指擦了一下,口红并未干掉,说明的确是他不久画下的。
黎涛又急匆匆走了几步,发现自己画的记号都在,这才放了心。
果然在这种时候容易胡思乱想。
黎涛不再往回走,他肯定路没有重复就够了。
他继续往前走,不管这条路多长,他一定要走完。
然而循环一般的走廊并没有因为他的意志发生变化,令人崩溃的不变环境依然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