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冀自然听得出女老板的暗示,他今年已经过了三十,就算以往忙着工作,也不乏女警员的追求。
经历过几任恋爱,大多止于永远忙不完的工作,毕竟莲城不比其他地方,他们在职警察假期少的可怜。
有几个女生不需要男朋友陪?
他收回思绪看向女老板,对方有着棕色的长发,大大的波浪卷,红唇配上那双透着海蓝的瞳孔,称得上风情万种。
沉默了将近五分钟后,他算不上坚定的拒绝了这个提议。“我下次再来。”
秦冀没说拿钱或者不拿,女老板也没有问太多,纵使他算得上极品,可也得讲究你情我愿不是?
两人这一番交流,倒是令喝着啤酒的陆无雪挑了挑眉,她眼尾余光瞥着,饶有兴致的想。
几个月不见,这位秦警官的处境看上去可不太好。
秦冀转身出了清吧的门,陆无雪不紧不慢把酒一饮而尽,她跟在身后,没有引起来往任何一个人的注意。
街道上都是厚厚的积雪,小城的冬天寒冷不断往衣服里钻,这种天气,没有必要的事谁也不爱出门。
路灯孤冷的矗立在街头,偶尔有一家便利店还亮着灯,两人一前一后,秦冀反应过来时枪已经抵在了后背。
女人的贴近带出暧昧,气息惹得他耳边酥麻颤栗,这一切反应,说不出来是因为危险还是无法言说的什么。
“听说你想找我?”
“秦队长莫不是想抓我回国?这么大老远跑来可真够敬业的。”
秦冀不知道她是不是说笑,也曾亲眼见过她巧笑嫣然打出一枪,无论是同事的生命还是肩膀小腹的两道疤,都足够他警惕。
“我已经不是警察了。”
秦冀说不清是以什么心情,来面对以前追捕过的罪犯。
他见过十八岁的陆晓雪,绝望还有悲伤的眼神,那时的少女,还是纯粹的受害者。
或许受害者没有纯不纯粹,即使他们日后成为暴徒,也无法否认,他们曾是受害者。
“那真是遗憾啊,莲城失去一位尽职尽责的好警察。”陆无雪桃花眼微挑,漫不经心的夸赞更像是嘲讽。
“所以秦先生找我干什么?”
秦冀望着夜色下的路灯,总觉得那灯光下也余着一缕阴影,他嗓音低沉,透着难以察觉的疲惫和哑。
“做我的引路人。”
“大衣口袋里有你的信物,是老神父送给我的。”
陆无雪从未想到过,这么快就拿回了那把手枪,上面刻着字母,其实这枪的意义算不上深重。
不过是她当年拿到的第一把枪。
“看来我有幸,听听你为什么踏入深渊的故事。”
这是个确定句,也代表秦冀拒绝后会失去与她沟通的可能。
秦冀勉强的笑了笑,也心知肚明。
腰侧的枪管并未移开,陆无雪搂着他劲瘦的腰,手还是搭在枪勾上没动,她侧头在男人耳边不容置疑道。
“去你住的地方。”
秦冀从头到尾都没有拒绝的余地。
他住的地方离这不算远,两人在冬夜里走了十多分钟,那是一间宾馆,看上去条件也不太好。
不同于陆无雪刚做完任务,到手了足足几千万的存款。
秦冀出身普通,升职后的工资也实在算不上高,买消息要的钱多,漂浮不定的生活也需要很多钱。
更别提他目前处境不好,坐车还有住的地方也不便宜。
这个小城不算旅游胜地,城里的宾馆水平差不多是北夏的城镇那样子,开的标间地方不算大,胜在干净卫生。
打开房门,陆无雪闻到一股若隐若现的血腥夹杂酒精味,她最近受伤不少,对这种味道有些敏感。
一间一览无余的标间,窄小的卫生间没什么藏人的地方,她打量了一番,顺手锁好房门。
站在窗前开了一扇窗户,冷冷的北风缓入屋内,窗前并没有防护栏,这意味有意外能从窗户跳下去。
“说吧。”
陆无雪垂眸把玩着手枪,语气听不出情绪和打算,漫不经心的像是听故事。
秦冀是普通家庭出身,母亲在他十几岁的时候病故,父亲另娶了一个,他和亲生妹妹相依为命。
事情在他妹妹身上,好像陆晓雪经历的翻版一样。
他妹妹学习成绩优异,大学考上了京都附近的学校,京都是什么地界呢?可以说一块砖头砸下去,三个里面绝对有一个房二代、富二代、或者官二代。
就算是富二代或房二代,拐着弯的亲戚里也绝对有小科长,小干部等体系背景。
他妹妹大半年前,也不知怎么得了京都一家纨绔的兴趣,秦冀那时候受了伤,为了不让妹妹担心,兄妹俩联系变少。
等他得到消息时,从小就乖巧优秀的妹妹已经自杀了,学校就给了这么一个答案。
他怎么会相信妹妹莫名自杀,自然坚持追查真相,还态度坚决的上诉,僵持了一个多月,副局长找秦冀谈话暗示。
他其实并没确认仇人的身份,停职后他也没继续调查,而是莫名想起陆晓雪,想起心里的怀疑。
这一切真的是正义吗?如果法律无法维护正义。
答案其实已经不用想了,秦冀凭着一腔意气用配枪杀死了那个纨绔,凭借往日的反侦察能力一路逃出国内。
嗯,好一个携枪逃跑。
他在职位上时帮过老神父,毕竟老神父那么大的教堂开着,总会遇到麻烦,他倒是不信神,就是觉得教堂能让心情平静。
结果无意间的事结了善缘,老神父也知道这件事,叹息他妹妹的经历,老神父是真的善良。
想起不久前和陆无雪那一面,也就把信物交给秦冀了。
陆无雪坐在床上,垂着眸子,秦冀看不清她的神色,也不能确定她听没听进去。
他从事发到成为通缉犯,心情一直是低沉且空白,好像有些事注定找不到答案。
“如果法律不能维护正义,我会用手中的枪去维护。”
陆无雪斜了一眼似笑非笑,像是笑这番言论幼稚。“你确定这是正义?”
直播间的观众听完故事,一时间也不知道感叹莲城真乱,还是感叹相比之下他们的世界官方就公平多了。
“真惨啊,这个警察,吸溜。”
“前面的你不对劲,吸溜什么?你馋他身子你下贱!”
“我只想感叹,酒吧里如狼似虎的小姐姐们眼光真不错,极品啊极品!”
也有人不服气道。“不就是……一个老男人吗?”
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正义,而那些正义注定需要武力来饯行,陆无雪很早就明白那些正义,说白了不过是立场。
也是利益。
秦冀也明白她问的意思,思考了一会回答道。“这是我的正义。”
陆无雪冷笑了一声,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燃,漫开的烟雾缭绕,她说。“你不过是在复仇。”
两人相隔一个过道,枪仍在膛上,她随时能洞穿秦冀的胸膛,他沉默着,蓦然哑口无言。
说到底,饯行正义不过是他的借口。
“你要怎么样才能帮我引路。”秦冀这些天来如无头苍蝇般,谁能想到前莲城的刑警大队长,大半年前还前途坦荡的他,会落到这个境地。
他发现小城的情报点纯属巧合,根本找不到真正的聚集地,购买情报,购买武器和补给,黑户要怎么活着,秦冀毫无头绪。
陆无雪忽而笑的意味深长,说出来可能会被直播间观众调侃,但她确实对秦冀有着不一般的兴趣。
男人紧抿的唇很薄,像是象征着他的冷肃和薄情,滚动的喉结,望过来的双眸像是无波的寒潭。
她最想知道的是,大半年前送给他的那两枪,一枪打在小腹,一枪打在肩膀,实在是两个惹人遐想的地方。
酒店房间里,秦冀听到女人笑的恶劣慵懒的翘着二郎腿,流转在身上还有毫不掩饰的视线。
“跪下,求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