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秩序空间的小院中，李镜正仔细地观察着她面前的这条鱼。
鱼儿并没有挣扎，只是掉过头来和她对视。
这条蓝白色的鱼，形状特别像鲸，其声音也很像，但李镜仔细地检查过，它并没有生殖系统。
也就是……它并非生物，而是天地之精灵。
不由自主地，李镜想到一篇来自前世的文章。
“……有鱼焉，其广数千里，未有知其修者，其名为鲲……抟扶羊角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然后图南……”
李镜带着她去了离小院很远很远的地方。
这里空荡荡的，只有些青草撒在地上，但此时分外柔软的草地没有丝毫用处。
“我需要一片海，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海。”
她这样想到。
大地开裂，水波涌起，原来的土地好像消失了一样，取而代之的是仿佛无限的大海。
“去吧。”
这条鱼的里里外外她都已经了如指掌，现在只有一种猜测仍在她的脑海中久久不息。
不然她只能无奈地宣布，这只是某个提瓦特的神迹，而非她所熟悉的那个活跃在书卷中的鱼儿。
当初抓到它，便是因为在李镜的视角里，这条鱼无限大，又无限小。
——大得足以比肩奥赛尔这等神灵，小得还不如一只手大。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虽然说提瓦特不一定存在这种东西，但李镜心中还是抱有了一丝期待。
鱼儿跃进水中，在广阔无垠的大海中很快便展开了身形——仿佛这片海域对它来说仅仅是个鱼缸，如此浩渺，如此庞大，承天地之气运，汇山河之精华，非万籁以寻声，盖千乐之悲鸣。
“真是……奇迹……”
李镜紧紧地盯着鱼儿，眼中似有别样的神采。
巨大的身影游荡在海中，它乘着大风一跃而起，两条鱼鳍化作巨大的翅膀，只一扇便可扶摇直上。
鲲鱼有着如同垂天之云一般的翅膀，此时天空就是它的海洋。
它翱翔于九天之上，穿梭于流云之间，文字不能记述它的美丽，画卷不能描绘它的灵魂。
李镜就在地上看着它，许久未曾挪步。
“我没有想到……提瓦特……还有这等……这等……”
“并非如此。”鲲鱼垂下头来，“我的形成是因为你的夙愿。”
“我的……夙愿？”
“你太想回家了。”
鲲鱼摇了摇巨大无比的脑袋，引得周围的云雾一片震荡。
“开玩笑，我不过是想要找一个陪我的人罢了，说白了就是孤独，这个人只要与我一道，那我就——”
李镜解下腰间缠绕的黑布，露了出那个光芒暗淡的神之眼。
“那我就不会孤独了，对吧。”
“呵呵。”鲲鱼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声音，嘲笑道，“自欺欺人而已。”
“……”
“你甚至都不知道你是谁，更别说回去……”
“我是李镜。”
她挥挥手，幻化出一张椅子，坐了下去。
“所以这是秩序之神欧利昂的化名，还是你在那个遥远故乡的名字？”
鲲鱼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当然是……”
话到嘴边，李镜却又犹豫了。
“是……”
“我是谁？”
“极力压抑着心神，强迫自己冷静处事，一定很难受吧？”鲲鱼恰到好处地摇了摇尾巴，“啧啧啧，我是应该夸你呢？还是应该说你太蠢呢？”
“你……为什么这么说？”
“心魔已经爆发过不止一次了，你难道毫无警惕感吗？过于压抑终归不是好事，上上上次，上上次，都是你自己挺过去的，上次呢？要是没有风神在你身边，会什么样你难道不知道吗？”
“……”
“你太自信了。”鲲鱼的头又向下沉了一点，“你以为你的意志足够强大，你以为你的智慧足以与神明同伍。”
“你只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神明的注视，成了个有神格的人罢了。”
“提瓦特不是你的归宿，这里不适合你。”
“……”
“你不想回去？你摸着你那还在颤抖的心回答我，你难道不想回去——回你的家吗？”
“……”
“还是说，创造我的人比我还软弱？只知妥协，屈服，委婉，依附他人——”
鲲鱼摇摇头，拍打着云雾离开了。
只留下还在椅子上看云的李镜，眼神好像是万古不化的寒冰。
“你说得对。”
“无论如何，但只要能让我回去，我再妥协，再屈服也是可以接受的。”
“更何况，这是拿到力量的必要条件……”
她轻声呢喃着，不知道是说给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