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残阳,红霞漫天。枯草、孤影,平沙莽莽。苍穹之上一只鵟鼓翼飞翔伴随着一段速度极快的滑翔轻轻落在沙丘上一名呆坐少年的肩膀上。少年眼帘微垂望向远方,一只手抚摸着鵟的翅羽,鵟用喙轻轻摩擦了几下他刀刻斧凿般的面庞,原本凶狠锐利的眼神逐渐变得温和。鵟形似老鹰,尾不分叉,全身褐色,尾部稍微稍淡,两翅下各有一条白色横斑,少年肩上之鵟又称花豹、大鵟属于大型猛禽,性情凶猛,体型强健有力,以蛇、蜥蜴、旱獭等动物为食。一阵强风吹过,飞沙卷积着杂草形成数道气旋从一人一鵟身边吹过,少年微长的碎发迎风飞舞,卷起的沙粒拍打着面庞发出“啪啪”的声响,尘沙被带到半空似平地升烟模糊了视线,他微眯双眸用手盖住了鵟的眼睛。天有不测风云,呼吸之间,肆虐大地的风沙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此方地界依旧清风醉晚霞,夕阳无限好。忽然一声狼嚎打破了这片大漠的平静,“呜嗷”声悠长凄凉伴随着相互撕咬发出的悲鸣,一种肃杀之气让周遭空气开始变得凝固。“六子,上!”
只见少年肩膀微微抖动,被唤作六子的大鵟头稍稍昂起,双目射出一道寒光,腾空展翅间发出一声划破天际的鸣叫飞向远方。声音未落少年已动了起来,略显消瘦的身躯如离弦之箭向着狼嚎之地奔去,他上身只穿了一件兽皮做的坎肩,裸露在外的手臂上肌肉微微隆起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泛起淡淡的红光。少年快速在沙地上奔跑,狼的短吠和嚎叫不间断在耳边响起。盏茶之后视野里出现了六子俯冲攻击的画面,寒芒闪过,一柄通体乌黑长约八寸的单刃匕首出现在他左手中。一狼、一鵟、四只鬣狗此时已经斗在一起,打的不可开交,吼叫、哀鸣声伴随着扬起的飞沙让场面看起来惨烈无比。四只鬣狗中体型最大的此时已被六子啄瞎两目,鲜血顺着脸颊一滴一滴落在黄沙之上,右侧前肢也血肉模糊,似被猛兽用利齿所伤,它嘴里发出一种像极了人讥笑的声音,疼痛感让其变的极为暴躁开始胡乱扑咬。六子像一个经验老到的猎人,每次俯冲攻击都会给鬣狗身体最薄弱的位置造成杀伤。一狼对战三鬣狗,狼明显处于劣势,鬣狗分三角站立将狼围在中间,配合默契的轮番攻击,等待它体力耗尽之时一击毙命。狼额头右侧有一处深深的咬痕,伤口外翻白骨可见。它喘着粗气抬起血淋淋的爪子,一边用舌头舔舐伤口,一边仰头嚎叫,那声音悲壮中带着一股子不可一世傲气。它向正面的两只鬣狗挥了挥依旧流血的爪子,龇着已经变红的獠牙发出低沉的吼声,表情极尽不屑之色。三只鬣狗相互对视了一眼,停止攻击也开始舔舐伤口,之所以开始僵持,一方面因为狼体力尚存,另一个原因是正面攻击的两只也受了很重的伤。其中一只鬣狗脖颈之间被狼掏了一口,被撕咬掉的血肉连着一丝肉皮挂在脖子上,另一只左侧后腿已经完全被咬断,半卧着身体发出微弱的嘶吼声。突然和六子鏖战的鬣狗发出了哀嚎,声音极其高亢,那是一种让人不舒服甚至恶心的悲鸣。伺机而动的三只鬣狗突然同时向狼攻击而来,由于视线被献血阻挡,在一爪子拍飞断腿那只攻击后,狼没有及时发现正面另一只的攻击线路,脖子挂着坠肉鬣狗锋利的獠牙已经接近它的脖颈。骨头刺入皮肉的声音响起,跃起鬣狗的利齿并没有触及到狼的脖颈,而是咬在了少年的小臂上,虽然有厚皮革制成护具阻挡但鲜血依旧顺着鬣狗的牙齿流进它的口里。少年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狼和鬣狗的搏杀中,他冷冷的看着鬣狗没入自己小臂的利齿,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表情亦如静坐沙丘时木讷、平静,转瞬间略带讥讽的笑容却出现在他的脸上。几声短暂的“咕!咕!”
声后,咬着少年小臂上的鬣狗突然萎靡不振倒了下去,喉管此时已经被狼生生咬断,咕嘟咕嘟的血顺着脖子开始冒出来。也许是人血的味道让原本狡猾的鬣狗有了贪念,片刻的懈怠导致其魂归大漠。献血流到了少年的身上,他侧头淡淡的瞥了一下那只埋伏在狼身后发起攻击的鬣狗,此时它正半挂在少年的身体上,没了任何动静,一柄乌黑的匕首深深的扎进了其胸口。用小臂阻挡前方鬣狗攻击和刀入后方鬣狗心脏几乎是同时完成,他稍微用力匕首脱离了鬣狗的身体,顺着皮毛上下擦拭了几下,还刀入鞘。电光石火间狼又咬断了断腿鬣狗的喉咙,正在贪婪的吸食鲜血,少年面带不悦冲着狼屁股就是一脚。“狗剩!去帮六子。”
狼“吱吱”的叫了两声,望了少年一眼,转头就呲着獠牙加入围猎的搏杀中。少年脱下已经沾血的皮坎,认真擦拭一番后整齐叠好放在一边,找来些木柴燃起篝火,他胸前带着一枚不知何种动物獠牙做成的项链,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狰狞可怖,而不远处还在继续的厮杀似乎和他已经没有了关系。夜幕徐徐拉开,星河万丈,天空如同墨蓝色丝绒幕布,满天星斗好似千万颗碎钻闪耀着夺目的光彩。火堆边,少年赤着上身,经过一番奔跑和打斗后被榨干水分的身体上露出明显的肌肉线条,伸展手臂时背部像一只张开翅膀的蝙蝠,一道道似鱼鳞似蛆虫的疤痕爬满身体,纵横交错,形状大小各异,颜色深浅不同。他拿出一个皮囊拔掉塞子,仰头大灌了一口,一股辛辣的感觉顺着食道直冲五藏庙,略显木讷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轻松的表情。嘶吼不止,哀鸣不响,夜幕下的大漠恢复了平静,微风徐来,偶尔能听见爬虫掠过沙粒时发出的声音。少年右手拇指食指轻捏放入口中,打了一个很有节奏的响哨,只见狗剩喘着粗气把四只鬣狗的尸体拖到火堆旁,六子也跟着蹦跶来蹦跶去像个指挥官一样轻声鸣叫。冲着狗剩拍了拍大腿,后者很顺从将硕大的狼头靠在他大腿上,少年从包裹里拿出药品、器具熟练地处理着伤口,上药时它还像个孩子一样哼哼唧唧的叫了几声。包扎完毕,少年抚摸着狗剩的身体,后者血红双眼中竟略带温柔的望着他并用头蹭了他的身体一下。“我没事,伤口已经处理好了。”
狗剩把头从少年大腿上抬起,蜷缩着依偎在他身旁,六子也挥动翅膀重新站到他的肩膀上。一人、一鵟、一狼就这样借着温暖的火光相互依靠,相互取暖,他们似乎习惯这样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