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寒风凛冽。
向阳大队的食堂前燃起一堆堆大火，将近六百人还在围着大铝盆忙活。
“不行了，今天怎么也完成不了，实在是剩太多”
“十头牛还有七头没处理出来，肉猪也有四头没动，只有鸡鸭全开膛破肚去了皮”
“食堂今天就别做饭了，嗅觉失去了，胃口也跟着消失掉，是怎么都不会吃的下饭”
尽管是冻着肉好的，可是那么多牲畜同时要处理，省他们宰杀是真的，但是比新鲜的难处理好几倍也是真的。
借口在家陪大女儿的奚大队长，又重新带着儿子女儿到了食堂前。
从前他们也不是没有处理过冻肉，没那么麻烦的啊！
内脏一去，大火一烧，三五下就给处理好了，实在是麻烦的不行。
“那时候是没吃的，大家饿极不讲究，热水没烧一个，只想赶紧吃点东西到肚子里”
“可是，那时的鼻子是好的，天气和这一样的冷”
社员们不知道为什么，反正现在是没胃口吃东西，一点都吃不下，感觉整只狼咬死的牲畜，就那么冻起来，其实也会是臭的。
一人有了这想法，就动手拿起清理好的鸡肉轻轻嗅了一下。
果然，很臭。
“大队长，要不我们年底交任务粮的时候还是给点钱算了，我们大队还有钱的吧！”
向阳大队的人，很勤俭，有了钱也没有去买好布料做漂亮衣服，也没有去买新家具改善生活质量。
平时用的杯子、盆、碗什么的，都是上供销社买的处理货。
杯子少了把，他们也没关系，能装水便好。
盆底多了个沙眼，没得关系，只要他们动作够快，水会来不及漏出去。
碗缺了个边，多几个豁口，同样没得关系，打磨几下不割手不割嘴就好，总比从前用的竹碗木碗好清洗。
用他们自己的话说，“都是带了花的碗，拿来吃饭已经很高级了呐，装饭不会总感觉水多了”。
也正是这样，之前让他们交罚款的时候，都觉得是很为难，必定要向阳大队倾家荡产。
可是吧，实际情况是有那么多钱，但是没有那个空回大队拿钱交，全大队都关了起来，到牢房里做手工，粘火柴盒。
本来外面的人，粘十个火柴盒会有一分钱，而他们却只能记二十个一分钱，最后罚款不用交的时候，还没有给他们结账。
就很离谱，谁动了他们的辛苦费？
但是，大队上的老人家说，吃亏是福，他们平安出来回了大队就是最好。
“可是交钱就得交双倍，年底的时候，就算去买肉，也要比平时贵上一些，我们不能吃这个亏”
“难道这么臭了的肉拿出交任务就好？不是害人嘛”
每次出现这次涉及钱财的问题，大队上的老人，总是会出来说：“稍安勿躁，破财消灾，吃亏是福”。
这次吧，老人们同样出来说这话。
魏老主任都拉不出老伙计，一个个干活不行，出来讲大道理劝人倒是很灵活。
矫健的身姿，能撬一亩地不疼腰。
“不是我不同意，族老爷爷，花钱是没多少，但是很打眼，我们大队什么时候有那么多钱，让别人盯上了，能留下多少都不知道”
“听说按我们大队的资产，能划成富农”
多亏了平时卖东西都会留一大半到黑市，有人查账也不怕，不然他们大队早给打散到别的大队劳动改造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