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莫金柱最先打破了沉默：“队长叔，我愿意为队里去找找种子。
“但最大问题就是，万一找来的种子不好怎么办？”
是啊，如果种子有问题，那就要浪费小半年时间，罗宝根和罗大国也不敢担起这个责任来。
罗宝根：“你说得对，可现在看来，公社也够呛能发下来种子啊。这，这可咋办！”
莫金柱叹气：“宝根叔，大国哥，我们还是应该依靠领导，依靠组织。”
罗宝根依旧垂着头，罗大国则是望着莫金柱的眼睛，似乎想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心话。
可莫金柱又能说什么呢？
他虽然心系小站社员，想自己过好的同时让乡亲们过得也别太差。
但他自己也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社员，种下问题种子的责任，他担不起。
想到此，莫金柱第一次，非常无礼地，一声招呼都没打地走出了屋。
……
下午，雷磊带了四个民兵来抓两个纵火犯。
他先是和罗宝根、罗大国聊了聊，又去找那两个人。
雷磊有心理准备，所以看到两个衣衫不整的血花脸毫不吃惊。
于水生的发小瞧着还算正常，见到来人就害怕地哭了出来，只喊饶命，请求宽大处理。
而于水生则像是丢了魂的尸体一般，背着捆牢的双手，躺在墙角一动不动。
雷磊让人将这二人拎起来，带着他们去被烧毁的仓房看看。
放粮食的屋子满是刺鼻的焦味，数千斤粮食成了黑灰，只有一千来斤的稻谷没被彻底焚毁，估计勉强还能脱粒做粮食，捏着鼻子吃。
至于做种子那就不要想了，谷壳都烤焦了，不可能发芽。
住人的保管室烧的最厉害，床铺被褥全都成了黑炭团子，看不出本来面目。
雷磊脚下一个没注意，一个玻璃瓶子被他碰得滴溜溜转了两圈。
他捡起来那个瓶子用手擦擦，是个绿色的玻璃瓶。
雷磊冷笑一声：“呵！酒量不小啊，帝都市带来的是二锅头吧？三瓶，竟然开了三斤酒。”
他身边的民兵都挺气愤，北方的高度数酒，三斤也要不少粮食才能酿的出来。
这俩货喝进肚里那么多粮食，却害得几百口人要饿肚子！
“都给我栓牢了，“石磊咬牙命令道，“带走！”
……
傍晚，莫家小院，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
莫晓莉看大人们的表情，心里直打鼓。
明明早上情绪最糟糕的是奶奶啊，可现在看奶奶似乎变成了心情最好的那个，现在换爷爷和老爸神色阴郁难看。
恐怕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儿，莫晓莉心想，她待会儿要找机会问问老爸。
一家人在沉默中迅速吃完了饭，莫老头叫儿子陪他说说话，让莫老太和莫晓莉收拾碗筷。
几分钟后，莫金柱原原本本的，将罗宝根和罗大国让他弄种子的事情说了。
莫老头的嘴巴只发出吧嗒吧嗒抽烟袋的声音，却没吐出半句话来。
莫金柱知道老爹这是也动心了，想让自己弄种子，于是解释道：
“爹，万一我弄来的种子有问题，那我不就成了全队的罪人？这是其一。
“其二，两千多斤谷子，还是种粮，咱大队有这钱买吗？”
其实他说的第二点并不重要，他猜想，如果神器商店有种子卖，价格估计也就是大米的三五倍。
闺女还是买得起的。
他只是害怕种子有问题。
莫老头放下了烟杆子，“上级的救济，可能等不来，或者等不及。但我相信其他大队能匀出一些种子给咱们。”
莫老头虽然不知道其他大队的具体情况，但他知道小站是临安公社最小的大队，也是唯一没有下分生产小队的。
其他几个大队里，虽然有个别大队的主要作物不是稻米，但总体来说他们几个大队的种粮估计有小站大队的十倍。
所以莫老头想，但愿公社能压着这些个兄弟大队，匀出十分之一的种粮给小站，那就全都够了。
就算拿不出那么多，给小站大队凑一半总差不多吧？
他神色颇为凝重地望着儿子：“你说的问题我也担心，但如果你真有这个门路，还是应该弄一点种子来看看。
“我觉得兄弟大队能挤出一些种粮支援咱们，就是能给多少的问题了。”
莫金柱：“您是想让我弄种子来做补充？”
“对，就是补充，不是大头。”莫老头点头，“这样的话，风险还能小一点。”
莫金柱明白老爷子的意思，说：“那我明天请个假，出去一趟。”
他要假装出去和自己的渠道接头，但实际上……
“闺女，你的商店里有种子吗？”
莫晓莉早上在上学的路上就搜索过了：“有种子。”
莫金柱见她回答得如此快如此肯定，赶紧接着问：“那里卖的种子好不好？”
后世的水稻种子好不好？莫晓莉笑了。
“用全球7％的耕地养活了全球22％的人口”。
在后世，促成这句话的因素有很多，但袁爷爷的杂交水稻技术绝对在其中有重要的分量。
如果现在从外面揪住一个老农民告诉他，以后水稻的亩产量，最高能达到现在的十倍，那你一定会收获老农的一句“呒郎”。
莫晓莉想了想，还是不要太夸张，毕竟现在化肥农药供应不上的话，有好种子也不行。
而且看淘宝上卖的也不全是杂交水稻种子。
那些自称可以留种的都是常规稻，似乎产量没那么夸张。
后世的莫晓莉是个城市娃，对这些还真不大懂，所以就找了个宣传比较保守的商家查看商品。然后再跟老爸转述。
“我这里能买到很多种类的稻种，但能保证所有种子产量都能最少有……五百斤以上！”她想先少说一点。
莫金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亩地五百斤？一亩？”
莫晓莉有点迟疑地问：“现在产量有多少啊?”
莫金柱：“你就按二百斤来算吧。”实际还不够呢。
莫晓莉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好吧。
“不过要想产量高，最好还要有足够的化肥和农药，这些东西咱们大队有吗？”
莫金柱：“前段时间借着蘑菇房的事儿，大队长倒是跟公社要了一些化肥票。
“但农药嘛，这就真没有了。”
“哦，那咱们要不要买农药呢，我的商店里有卖的。”
莫金柱赶紧摇头：“不要不要，买不买种子我还没决定呢。”
莫晓莉：“为什么啊，咱大队都没有种子了，咱们不应该帮帮忙的吗？”
莫金柱看看女儿纯真的眼神，笑着说：“真是好孩子，你说得对。爹只是担心……
"担心咱们买了坏种子，反倒害了大队。”
莫晓莉皱着眉回忆从前在后世看过的新闻，问：“爹你是担心假种子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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