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这个时间，是来杀我的吗？”鬼婴在一棵小树下显现。
“不，我只是想单独和你聊聊。”莫忘川说。
此时的鬼婴已吸收所有厉鬼，正在用鬼气侵蚀结界。
“你在破结界？”
“嗯。这里已经没有别的鬼了，结界留着只会削弱我的力量，当然要破掉，不过好难啊，每次都感觉要成功，却每次都没破掉。”
这一点莫忘川也很好奇，从结界显现开始就一直在被削弱，灵力早就消耗殆尽，看起来脆弱不堪，可不管是他们大战还是鬼群的冲击，结界始终没有被完全破坏。
莫忘川走到树下坐下，“这地方选的不错，不会被晒到。”
“你不阻止我？”
“有意义吗？”毕竟结界从一开始就拦不住她。
“咯咯咯，也好，我一个人挺无聊的。聊什么？”
莫忘川盯着她的脸，道：“那从头开始聊吧，你是怎么死的？”
鬼婴脸色骤变。
莫忘川早有准备，笑道：“那我先说吧，我是被毒死的。”
“毒死？”鬼婴的好奇心被勾起来。
“嗯。我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反正就是肚子疼得厉害，呼吸困难，然后被死了。”
“你这么贪吃吗？”
“那个时候我已经饿了几天了。”
鬼婴一愣，“你没吃的吗？你家人呢？”
莫忘川苦笑一声，“你好歹有个对你愧疚为你伤心的妈妈，有个喜欢你的弟弟，而我……那个被我们称为妈妈的人，是个魔鬼。”
鬼婴不解：“是魔还是鬼？难道是混血？”
“额，不不不，她是个人类，这个魔鬼只是个比喻。”
“她做了什么？”
“她把我们送进实验室，那些医生会给我们注射各种东西，也会随时从我们身上取走任何东西…并努力让我们活着。”
“我带着一个妹妹逃了出来，却在找食物的时候被毒死了，听起来很讽刺吧？不过比起在那里受折磨，死倒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莫忘川的语气很平静，可鬼婴能感觉到他的恐惧和愤怒。
“到你了，你是怎么死的？”
“我吗……”鬼婴恶狠狠道：“我是被摔死的。”
“见我是个女儿，他很失望，护士抱给他看时，他随手一甩，护士没抱稳，我掉下去时头砸到桌角。”
鬼婴摸摸头上一直在流血的伤口，继续回忆：“护士想抢救，可他却说女儿有什么用，死不足惜，直接叫陈管家把我送出去埋了。”
原本一想到这个就会情绪激动的鬼婴，此时却能完整地说出来，果然无论自己多么悲惨，在更悲惨的人面前都能找到安慰。
“原来是这样。”
难怪她的本体是一个完整的婴儿；难怪她只恨张毅；难怪她能听到张毅说的话，看到他的眼神，一切都说得通了。
可如此大的仇恨能够说放就放，更说明她的本性有多善良。
“知道你有多好，他有多烂，我就更希望你收手；”莫忘川说，“一旦你杀了人，人类政府就会把你当厉鬼处置。”
“别再纠缠了。你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如今有机会不入轮回，更应该珍惜这个机会，选择一条自己的路。”
鬼婴抬头看他，“如果你现在找到孤儿院的妈妈和拿你做实验的人呢？你会珍惜自己重生的机会放过他们吗？”
会吗？肯定不会，莫忘川已经替他们想好了无数种死法，就等找到他们了。
他叹了口气：“这就是所谓的旁观者清吧，我也认为张毅该死，但你为了杀他付出魂飞魄散的代价，我认为不值。”
“那你能让他接纳我吗？”
莫忘川沉默了，鬼是否能与人共存，关键在于人；如果人不愿意，那鬼就必须驱离或消灭。
“没办法吧？既然什么都做不到，你凭什么让我就这样放下！”鬼婴身上的鬼气荡了一下，随即又平静下来。
“也是，将心比心，我也放不下。”莫忘川苦笑起身，心中已有决断。
“对了，那里面是什么？”莫忘川指向荒野中心。
“不知道，我只知道那里面没有鬼。”
“没有鬼？那里分明有一股很强的力量啊？！”
“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没有鬼可以吃，也没有出来妨碍我，我也懒得管。”
“好吧，我去看看。”
莫忘川往里走去。
少了鬼群的骚扰，莫忘川很快就来到之前陆千仞和秋意到的地方。
这里有不少断壁残垣，还有触目惊心的满地尸骸，看来就是当年被屠杀的村落旧址。
而在更深处，莫忘川能感觉到一股很强的灵力，和结界的灵力相同，应该是维持这个结界的关键。
莫忘川继续往里走，随着距离拉近，他能感觉到其他灵力的存在。
突然，一股与结界不同的灵力从里面轰出。
莫忘川伸手一挡，掌心覆盖一层黑色灵力，那股灵力一碰到黑色灵力就被快速吸收，转眼消失。
莫忘川停步拱手：“晚辈莫忘川，为解决荒野鬼患而来，请前辈现身一见。”
里面响起声音：“鬼患已除，你的目标只剩那孩子，我们不会阻拦，速速离开！”
莫忘川道：“抱歉，既然知道这里有鬼人，晚辈就更不能走了。”
“鬼人不得滞留人类社会，这是酆国与人类政府的共识，带回人类社会的鬼人，优先级在杀鬼之上！”
“晚辈不愿动干戈，想先了解一下情况，请前辈配合。”
“如果我们不配合呢？”那声音说。
“待鬼婴事情告一段落，我们会再来，到时转圜的空间会少很多。”也就是谈不拢直接开干的意思。
里面顿时喧闹起来。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你听，他威胁我们呢！”
“就你们之前来的那几个人？我告诉你，老子面对几万鬼人也没怂过！”
“来啊！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
“我看你对那孩子挺好才忍住没动手，换其他鬼人早死几百次了，赶紧滚！”
“…”
面对几万鬼人…和鬼人有仇…又留在这里…
莫忘川耐心等喧闹声弱下来，开口道：“各位可是当年守护这里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