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开口，两个小姑娘齐齐抬头，局促不安的往起站，吓得魂不附体。“苏……苏总……对不起。”
“没关系，你们对不起的人不是我，是你们自己，哦，对了，还有你们霍总。”
我淡着笑脸，把身子侧了下，把霍衍暴露在她们俩的视线里，两个小姑娘胆怯的就差抖成筛子，“霍……霍总……”“去人事部把这月的工资结了。”
霍衍冷声开口，半句话都没多说。霍衍都这也开了口，我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转身乘电梯。电梯里，霍衍一早上的好心情淡然无存，“这就是半年来你帮我管理的公司？”
我负手站在电梯角落，轻飘飘的应了句，“嗯，是啊！就这样的状态我还是费了好大的劲呢！”
我说完，霍衍深邃的眸子盯着我看了半晌，吐了句，“苏沫，你是想送我霍氏走上破产的道路吧？”
“没有。”
我回应。天地良心，还真没有。随着电梯‘滴’的一声，我看霍衍一眼，率先迈步出电梯门。这个时间点，是霍氏的早会时间，我跟霍衍往会议室门前走，就听到会议室内一阵争吵。“霍氏现在都快成了一个空壳公司，完全就是在吃老本嘛！”
“是啊！自从霍总进去之后，霍氏交给了苏总，苏总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心知肚明，也就是个女孩子，大家都不太好意思说她，那要是个男孩子，完全就是个纨绔啊！”
“照这样的情形下去，我看啊！过不了多久，霍氏就会没落了，像咱们这群老东西还好说，反正也到了退休的年龄，忍几年，回家照样拿着高额工资，只是可怜了那些普通职工，现在白城这样的经济，找份像样点的工作多难啊！”
……我站在门外，脸上面无表情。扪心自问，自从接手霍氏以来，除了为了霍衍的官司东奔西走，我闲暇的时间真的都一心扑在了工作上，这段时间或许真的就像他们所说的那样没什么大作为，但把霍氏拖垮，成为空壳公司，却是万万不可能的。我这个人自打一出生就有个缺点，那就是不懂解释。我以为随便这些人说什么，霍衍一定不会信，却从来没想过，这件事会为我跟霍衍的今后埋下隐患。“苏总。”
小张抱着一摞文件走来，在会议室门口低声唤了我一声，会议室内的吵杂声戛然而止。“霍氏前阵子竞标的那块地得手了吗？”
我神情自若的问。“得手了，您放心，而且在价格方面，我压低了一个点。”
小张笑着回应。我点点头，赞许得到看了小张一眼。进会议室门，这些老东西在看到霍衍后，一个个都满是动容。“霍总，您总算是回来了。”
“是啊！我们这段时间可都在等您呢。”
……左一言、右一语，几番话下来，颇为推心置腹。一个好端端的早会，有用的东西一句没说，倒是生生成了霍衍的接风会。早会完，我回办公室，霍衍说想随意走走，人便不知所踪。“苏总，那群老东西到底是什么意思？前阵子是谁勾结外面的人想谋霍氏的权，他们都忘了？”
小张气不打一处来。我坐在办公桌前喝咖啡提神，唇角提了提，“这不是很正常吗？这群老狐狸一向这样。”
“霍总知道他们前阵子做的那些事吗？我怎么看霍总好像不知道。”
小张蹙着眉说。“不知道，跟他说这些做什么？”
我笑应。其实不是他不该知道，而是我不想说。霍衍在监狱的那段时间原本就已经身心俱疲，我要是再跟他说这些，那就是往他心上扎刀子，我怕他在狱中会承受不住。至于他出狱后，我就更懒得说了，试想下，如果让他知道跟他在公司共同进退的那些人其实都是些卑鄙小人，他心里该多难受。我这样思忖着，神情顿了顿，低头在文件上签字，莞尔：真是没想到，我居然也会有一天这样顾及霍衍的感受。我把手里的文件签完，恰好霍衍从外推门回来，脸色难看，看一眼小张，开口，“出去。”
小张先是愣了下，随后扭头看我，我抬了下、下颌，示意她出去。小张前脚出门，霍衍后脚几步冲到了办公桌前，双手撑在办公桌上，温怒、质问，“城南那块地皮在我入狱前就已经在开发，为什么突然停了？”
“资金链断了。”
我仰着头回答。“资金链断了？这样的理由，你说出来自己信服吗？”
霍衍愤然，“身为一个公司的决裁者，公司出现了资金链短缺这样的情况，难道不应该提前做两手准备吗？”
我能说，原本资金链根本就不会短缺吗？如果不是他入狱？如果不是所有的投资者包括银行房贷都以为他这辈子就在里面出不来了，资金链根本就不会出现问题，我能说吗？我深汲气，情绪在胸口发酵、扩大，又突然间像个吹大了的气球似的被针戳了个窟窿散了气，整个人憋屈却没吭声。霍衍厉色的眸子跟我对视，我隐忍半晌，“你要是觉得我处理的不够好，不够得当，现在你也回来了，正好，我把这个位置还给你，我正好落得个清闲，闲来无事正好可以去逛逛街，做做美容，还能约廖涵去两趟夜店。”
“苏沫，你现在都多大年龄了，能不能成熟点？一天到晚总想着享受，你有没有想过……”霍衍正叫嚣，我默然起身，把脖子间挂着的工作牌往办公室上一摔，大步往门外走。霍衍长吐口气，猛地扣住我手腕，把我带进他怀里，死死的抱住。“霍总，松手。”
“我错了。”
“霍总，从今天开始，我绝对不会踏入你们霍氏半步，你放心。”
“沫沫，我错了。”
我用肩膀抵了下他的胸口，跨步出门。我一开门，门外正偷听的几个人险些跌撞进来，每个人都一脸尴尬的笑，勉强稳住身子。总裁办的楼层，除了总裁，便是几个分工明确的助理，看着门口的五个人，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张甜、秦雪、韩淼也就算了，我真是没想到，小张跟陈轩居然也跟着来凑热闹。“苏……苏总。”
几个人层次不齐的开口。“嗯。”
我应一声，往洗手间的方向走。进洗手间，我走到洗脸池前，接了捧凉水洗脸，双手撑在大理石的洗脸池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深呼吸。“苏总。”
小张匆匆从外进来，看到一脸颓唐的我，从兜里摸出一张纸巾递到我面前，“您擦擦脸。”
我回头，接过，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道谢。身子倚靠着墙壁，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点燃。“刚才霍总之所以发那么大的脾气，陈轩说，是因为那几个老狐狸给霍总吹了耳边风，他们说自从您接管霍氏以来，把霍氏弄得一团糟。”
小张看着我低声说。“嗯。”
我应一声，深吸半口烟卷、吐出，看烟卷在空气中散开。“苏总，其实我觉得你应该把真实的情况跟霍总说一声，不然，霍总真的会听信那几个老狐狸的话。”
小张一眼不瞬的看着我说。我没应声，直接把香烟吸到了底，然后掐灭在洗手池旁，又扔进洗手池里，放水，看着烟蒂被冲走。解释？怎么解释？其实解释这两个字，原本就挺苍白无力的，如果对方相信你，你何须解释？如果对方心里笃定了不相信你，你解释又有什么用？又或者对方左右摇摆、举棋不定，你解释？不觉得可悲吗？我细细思量，然后唇角不自觉的扯了下，“懒得解释，回家！”
我出洗手间门，小张紧跟在我身后，“您走我也走，反正我原本也就不属于这里。”
我剔她一眼，笑，“瞧你这副小媳妇样，我要是个男人，绝对娶了你。”
说完，我突然想起她跟苏哲的事，问了句，“你跟苏哲现在什么情况？我最近一天到晚瞎忙，也早忘了你们这档子事。”
“就那样。”
小张应声，视线闪躲。我见她不是特别想说，也就没再继续问，把领间的纽扣扯开一颗，往电梯处走。“苏总！”
我跟小张等电梯，陈轩气喘吁吁的跑来，“您这是要离开？”
“你们霍总都回来了，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我讥笑。“苏总，刚才的事，我也觉得是霍总的不对，您这段时间为霍氏做出的贡献，我是看在眼里的，以前我对您也有很多误解，但是现在我特别信服您，真的。”
陈轩一脸认真的看着我，神色间还夹杂着一丝愧疚。看着陈轩一本正经又拧巴的样子，我莫名想笑，“行了，快回去好好工作吧，跟我这闹什么真情大告白，我还是比较喜欢你以前对待我的态度，你突然间这样，我还挺不适应的，有点……惊悚，会让我想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所以你才对我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