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感的,就算是再单纯,再不敏感的一个人。我觉得,廖涵在昨晚陈森没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他出事了,只是自己在哄骗自己,一直假装。今天,我来找她,廖涵心底是慌的,但是她不说,还一个劲的在转移话题。我一眼不瞬的看着廖涵,她在说了几句后,豆大的眼泪开始往下掉。“廖涵。”
我开口,吸气,深知接下来的话会很残忍,但是又不得不说。“我不听,我不听。”
廖涵崩溃,双手捂着耳朵,不停的在摇头。“廖涵!”
我伸出双手,扯下廖涵捂着耳朵的双手,几乎是吼叫着说:“廖涵,陈森出事了,没了一条右腿,截肢了。”
人在脆弱的时候,就会像个易碎的布娃娃。我话落,廖涵直接倒地。“廖涵。”
我缓缓蹲下身子。廖涵双眼湿润,眼神有些迷离,喃喃自语,“其实我早就感觉到了,以前,陈森不论在外多晚,都会回家的,他昨天晚上没回家,我打过去电话的时候他也是过了许久才接,我就知道,他一定是出事了……”廖涵瘫坐在地上说了许久,说到最后,掀眼皮看我,“沫沫,他现在,还好吗?”
还好吗?我脑海里回想起刚刚在医院里陈森那副样子,始终闭着眼不睁。那样子,是算好,还是不算好?我将唇抿成一条直线,不愿意再说谎,开口,“你要是愿意的话,或者,你可以去亲自看看他,看看他现在好不好,我觉得,他现在算不得太好。”
我说完,廖涵从地上起身,挣扎了几下,每一次又都跌坐回去,最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的歇斯底里,“沫沫,我腿软,我起不来,沫沫,我害怕。”
医院。一路上,我不停的安慰廖涵,廖涵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抵达医院后,上电梯,廖涵紧贴着电梯壁不动,等电梯门打开,她缓缓挪着步子下电梯。“待会儿进去之后,我个人建议你,千万别表现出来同情的眼神,陈森那个人太要强,怕他会受不了。”
我提醒。廖涵点头,“我知道。”
我有时候觉得,人在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这句话挺真理的,因为每一个人的人生都是这样,总会经过那么一段路,不论你怎么走都是错,而且,很点背。我跟廖涵往病房走,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咒骂吵杂的声音。一开始,我以为是霍衍跟陈森抽烟又被小护士逮住了,后来细听才发现,不是。――“我们夫妻俩是绝对不会同意把廖涵交给你的,以前你还四肢健全的时候,我就瞧不上你的身世背景,现在更瞧不上。”
――“你要是识趣,就跟我们家廖涵分手,我会给你一笔高昂的分手费。”
――“你要是真的爱廖涵,我觉得这个时候你就应该主动提出分手,难道你还想用你这个残废身子拖她一辈子吗?你这是道德绑架。”
在病房里大吵大闹的人是廖涵的父母,昔日里大大咧咧、从来没有门第之见的廖父、廖母,这个时候,字字珠玑,每一句都往人心口上戳。廖涵在病房门口僵站着不动,门缝里眼看廖母上前,还准备刻薄的说点什么,我推门、疾步,挡在廖母身前。“阿姨,您这样咄咄逼人,有意思吗?”
我眸底的神色有些冰冷。“苏沫,我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虽然你打小有些不学无术,但是看在廖涵的面子上,我不想跟你吵架。”
廖母轻嗤、开口,越过我的肩膀看向陈森,“如果你还是个男人,我觉得你应该主动跟廖涵说分手,我想你应该也不愿意廖涵跟着你吃苦受罪吧?”
“阿姨,你怎么就知道廖涵跟着陈森,就一定会吃苦受罪?”
我唇角扯了下,讥笑。“一个残……”廖母开口,还没说完,被我打断,“阿姨,在我心里,我一直都觉得您跟叔叔是特别通情达理的人,我还记得在我们苏家濒临破产的时候,您还跟我说,如果苏家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可以搬到廖家生活,现在你说这些话,让我听着真的很寒心。”
“苏沫。”
廖母突然长舒一口气,“我对你好,是因为你是廖涵的朋友,说白了,我对你的接济是暂时的,而且里面掺杂了很大一份部分情感是同情,是怜惜,可他不一样,他是要跟廖涵过一辈子的,他出了这样的事,是要拖累廖涵一辈子的。”
廖母情绪有些激动,在说到陈森会拖累廖涵一辈子的时候,更是气的险些站不稳。“阿姨,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但是现在陈森这种情况,您就非得在这个时候跟他谈这些吗?”
我垂在身侧的手攥紧。廖母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陈森呢?就算是陈森是个男人,难道他的心里承受能力就必须要比女人强吗?我没办法反驳廖母,但是看着躺在病床上一动不能动的陈森,心拧巴的难受。霍衍站在一侧始终一言不发,病房里寂静了半晌后,陈森干涩着唇开口,打破了病房的寂静,“我同意。”
“什么?”
病房里的所有人齐齐转头看向陈森,就连一只淡着连的廖父脸上都出现了一丝动容。“我说我同意廖伯母的建议,我跟廖涵分开。”
陈森这几句话说的尤为的艰难,说完后,苦笑了下,“我跟廖涵在一起,确实格格不入,我就是一痞子,她是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
陈森话落,廖母吸气,“我希望你今天所说的话,你自己能够记住,别回头反悔。”
“不会,放心吧!”
陈森笑应,目光落在病房门外。他知道廖涵在门外!廖母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深深看了我一眼,“苏沫,你也别怪阿姨心狠,你也是为人母的,你以后会明白,这段时间陈森住院的钱,我跟廖涵她爸出了,就算是对待小辈的补偿吧!”
说完,廖母离开。廖父在跨步前看了眼陈森,许是觉得有些内疚,开口,“有什么事养好伤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