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雪静静地凝视着她,听着她诉说着两个人之间的故事。
明明是温情的回忆,却显露出难以磨灭的悲戚。
“其实我们认识很久了,久到我都忘记了刚刚开始的回忆。唯一保留的回忆是,我记得我们两个一开始见面的时候是不太友善的,彼此都互相看不上,都猛足了劲儿,想要超过对方。”
她像是回想到了那个画面,低头笑了出来,“其实我还是比较喜欢和谁当对手的感觉的,你们也知道吧。”
这句话问出来就好像大家又回到了创造营一样,意识到了这里是个游戏,你们大家都已经沉浸了,听着每个人的剧情,分析不同的线索。
“可不,你来的时候还在想,你说一个小女孩也不大,怎么好胜心就那么强啊?”宫龄月对梦挽歌的好胜心是深有体会,两个人一组的时候,梦挽歌是真能拼命啊。
“可能这就是我们搞体育的竞赛精神吧,不累到极致都不停地那种。”一说到这个话题,大家的气氛也变得缓和了一些。
“行了行了,想继续回去练舞咱们就赶紧把线索分析出来,你和你朋友后来的故事是什么样的?”
梦挽歌思考了一下,像是把刚才断掉的记忆接上,“嗯…后来吧,我们也就是竞争过程中成为了很好的朋友,每次比赛都互相比较谁能拿第一,比较在……不同种族举办的比赛中,谁能获得更高的名气。”
“哇,你们两个厉害呀,你们两个竟然是知道对方的种族情况下,还当了朋友这么久吗?”宫龄月啧啧称奇,这样一对比,他们两个的感情好像有点太脆弱了吧。
“对啊,后来我就从事科研,成为创造武器中的一员,而她呢,就引领了很多场战斗。”
梦挽歌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墨雪,笑了起来,“吓人吧,我们两个还在战场上见过呢。”
“你们不会在战场上也比赛吧?”
“那还比什么,战场无情,刀剑无眼的,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就不错了,谁有心思在意她啊。”宫龄月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听到这句话的墨雪却突然颤抖了一下,她想起了在自己记录的笔记本中写的,上面还配有了当时的画面。
两个人确实是在战场上相见了,一个是为人族创造出来很多武器的科研人员,一个是妖怪族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却都投入进了这场皆是蝼蚁的战斗中。
在那封日记上,有着水渍蒸发后残留的痕迹,墨雪想,那应该是她扮演的人物水仙——哭了。
日记是这样写的:
今天是妖族日历26号,天气、小雨。
今天是妖怪族和人族近期来爆发最大的一场战争,就连我这个之前都只需要在幕后指挥的她也上了战场,希望妖怪族能取得最后的胜利,不,是一定会。
我很意外,在战场上看见了我最不想看见的人——铃兰。
我知道她一直在为人族而奋斗,可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两个会真正在战场上相见,当我看到她的那一刻,我想她和我的反应是一样的。
坚定。
我一定要坚定自己的信念,战场无眼,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一定是我最大的敌人。
可为什么我手中的法术就是投不下去呢?
这句话的最后两个字被水滴渲染开了,就像是一个起点,后面没有详细描述,却足够让人心颤。
墨雪继续想着笔记上的内容。
我坐在妖怪族幻化的马上,看着她穿着眼罩出来的坚硬铠甲,有条不紊地向妖怪族投放出一颗又一颗的子弹——几乎每一段都精准地命中目标。
我知道她的严谨,那是我非常羡慕的一项性格技能,但是在那一刻我却非常讨厌,非常非常讨厌。
我不能再让她这样对待我的族人了!
我一拽缰绳,飞快地向那边跑了过去,我只是想阻止她,我是绝对不会杀了她的,因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但是她怎么能这个样子?
我亲眼看到,她明明看到了我,却毫不犹豫地向我这边摆放了武器,投出了一颗子弹。
我无法描写我当时的心情是怎么样的,那一瞬间,我觉得我的心脏就像是一根被绷紧了的弦,有人在上面群魔乱舞地弹奏着,我几乎要从马上掉下来。
我的头惊险地偏移了一下,但是那颗子弹却依然顺着我的头皮擦了过去。我心中那根弦被绷得越来越紧了,真的无法想象如果击打在我身上,那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你,但是你竟然真的抱有了那样的心思。
铃兰,你让我失望了。
这封信到此就结束了,墨雪不知道以前两个人的故事,可是她看到这篇笔记,却为水仙而悲哀。
她越听梦挽歌说出来,以前两个人经历的故事,就越感到愤怒。
如果你真的把我当成最好的朋友,怎么会毫不留情?
那之后,两族战火纷飞,他们也再没有了相见的机会,可能再次见面时,就只能是仇敌了。
水仙一定会放下自己可怜的不忍,是不是从一开始,她就错了…
墨雪到最后也没有说话,她想如果她真的是水仙的话,也是不会问出来那个问题的:你当时到底有没有想要把那个子弹打在我身上的想法?
那不是她的风格。
她们的故事就在一个人的诉说,一个人的沉默中潦草的结束了。
没有人知道她们都做出了怎么样的选择,只是这对昔日的好友还能重返往日的友谊吗。
墨雪都觉得很可笑,她们两个人的友谊从头到尾都是密不透风,暗不见天日的,除了她们两个自己,几乎没有人知道这段感情。
真的还会有其他人在意她们会不会成为昔日的好友吗?
铃兰呢,她会在意吗?
我和我最好的挚友在月光下对视,可是再亮的月光,都照不明我们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