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文低着头。
手里紧紧的抓着一些零零整整的钱，一张一张的数着。
”五块，十块，五十，一百五......“
医生看着肖文数钱。
“你父亲这病，这边肯定要用一大笔的钱，你这点肯定是不够的了。”
“钱带够了吗？”
肖文没有回答，接着数钱。
他知道，一回答医生的话，自己马上就忘记数了多少了。
很快数完。
“我这里，估计还有九百不到的样子。”
肖文将手中的钱一张张的整理好，抬头看着医生答道。
“这九百不够的呀，还做吗？”
肖文面色复杂，紧紧的捏着手中仅剩的一点钱，喘着粗气没有回答。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医生的这句话。
“九百块钱肯定不够的呀。”
一旁，电脑前的工作人员看着所有的报告，然后抬头说道：
“那血常规就不要验了吧，血常规在上一家医院已经验过了，可以拿来直接用。”
肖文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我要十五号才发工资。”
他没有直接回答医生的话，而是说自己要到十五号才能发工资。
这是在间接的告诉医生，自己身上现在就这些钱了，没有了。
“你发工资的钱全部用来给父亲看病了是吧？”
医生又问。
肖文将手中的钱紧紧的握在一起，双手放在柜台上。
“我还没有发工资呢，还没有拿到，十五号才发。”
肖文依旧没有直接回答医生的问题。
于是，医生再次问道。
“我是说，你平时的工资，之前的工资呢？”
肖文紧张的扣着小手，手的颜色像是泥土一样，上全是老茧。
“我平时，也差不多吧，就是最近几个月，我父亲他，他都有......他上上个月在养老院，我一口气直接交了，交了四千五百元......”
柜台里面。
医生和电脑前的工作人员都默默的看着他。
肖文右手捏着钱，左手握成拳。
拳头撑在了自己的太阳穴处。
“我下个月还要还单位五百块，还那个人四百块。”
电脑前的工作人员睁大眼睛，看了医生一眼。
医生走出柜台，来到肖文旁边。
“病人就你一个家属吗？”
肖文叹了口气：“对，我和我老爹两个人相依为命。”
说着，他低头，神情显得很落寞。
他伸手打开破旧的挎包，不知道在里面翻找着什么东西。
医生往旁边挪了一步，将空间让给他。
“我记得我还很小的时候，我老妈做生意亏本了，好像还亏了很多很多的钱。”
肖文低着头，一边在包里翻找东西一边接着说。
“亏了很多钱，她就想不开了，想不开，想不开就自己上.吊了。”
“后来，我跟父亲一起，在爷爷奶奶家住了一段时间。”
“可是，两位老人在两三年之间，也先后走了。”
“之后，就是我和我父亲两人相依为命了。”
柜台附近，凡是听到的人都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直播间里。
网友们更是沉默，不复之前的活跃了。八壹中文網
直播间的弹幕上，网友们都被感动了，发出了各自的心声。
“命运为什么总是欺负这些善良的人？”
“厄运专挑苦命人啊！原来世界上真的只有一种病......”
“呜呜呜！看得我一直在哭，真的是受不了这些，原来我活得那么的幸福。”
“那些每年得到那么多捐款的机构呢？这会儿怎么都消失了？”
“老天爷就喜欢这样子捉弄人！生活，太不容易了！”
“那句‘钱带够了吗？’让我第一次看到了活生生的现实！”
“楼上的，这就是真实的生活，能有什么办法呢？”
......
那些正在看直播的网友们，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悄悄的抹眼泪。
叶空通过连线的视频，也大概知道了肖文的情况。
不过，到现在叶空也还没有看到肖文父亲的样子，所以没法使用神级望气术确定对方的病情。
叶空又不好打断肖文，毕竟人家正在急诊室，医生们也在商量对策。
于是。
叶空也默默的关注着。
急诊室。
柜台前。
医生也皱眉了。
“这九百块钱，肯定是不够的呀。”
医生拿着一张单子，放在柜台上。
“这几个ct就要六百多块了呀，你再加上药，还要抽血等一些项目呢。”
收费的工作人员看着医生。
“ct，那要不，ct你先签个字，ct先缓一下，但是ct一缓......怎么办呢？”
“你在前一家医院因为也没有做ct。”
肖文看着医生和收费的工作人员，紧紧的抿着嘴唇。
他收回假装翻找东西的手。
闭上眼睛，手在脸上狠狠的从上往下抹了一把。
肖文低头看着柜台发呆。
一双眼睛就这么眨也不眨的盯着柜台面，看得很认真，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
这时，医生悄悄的对收费的工作人员说了什么。
“你稍等一下啊，稍等一下。”
工作人员抬手，向肖文招了招。
“ct别做了，做腹部超声，我们再给你，再减去一些检查项目。”
“在不影响诊疗的前提之下，我们尽可能的帮你减少一些项目。”
收费的工作人员开始在电脑上快速的操作。
一旁的医生，从身后一位医生的手里接过一张单子。
医生将单子放到柜台上，而后又轻轻的推到肖文面前。
“这是病危通知，你先把病危给签了吧。”
“病危，你父亲这个基础疾病真的太多了。”
“然后，在这个地方签上你的名字。”
医生伸出手，在病危通知上的一个签名处指了指。
肖文咬着嘴唇，看着面前的病危通知，左手不断的抓扯着自己的头发。
他拿起柜台上的签字笔。
用双手将病危通知放正。
左手压着病危通知，右手握着签字笔。
签字笔的笔尖，在“病人家属签名”几个字上面停留了好久。
他那肉嘟嘟的手，还有几丝颤抖。
肖文抬头看向天花板，看着那洁白的吊灯发呆。
最终。
肖文颤抖的手还是落了下去。
在“病人家属签名”一栏，一笔一划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肖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