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空进来。
一眼就看到了。
一张散发着霉味的低矮的木床上。
柳老爷子，正一动不动的躺着，睁着眼睛看着小屋子的天花板。
眼神之中。
是无尽复杂的神色。
看着柳老爷子的眼神。
叶空知道。
最近发生的这一切。
老爷子肯定都是知道的，只不过就是说不出来而已。
毕竟。
经过了叶空之前的医治后。
现在的柳老爷子。
眼睛已经可以睁开，并且眨动了。
看着自己的儿子这么对待自己，此时老爷子的内心，估计是五味杂成的吧？
亲人无情的背叛。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加的让人心寒的么？
这一刻。
柳老爷子，也体会到了，古时候皇帝看着自己的儿子争夺皇位的心情了，骨肉相残，才是世间最令人伤心的事情。
叶空打量着这个不到十平米的小屋子。
而整个屋子之中。
没有任何与植物人有关的医护设施。
空气之中。
一股刺鼻的腐烂霉味散发出来，混杂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以及一些一闻就是药品的味道。
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让人作呕。
叶空都不敢相信。
这可是柳立业的父亲。
他居然能够做到这种程度！
简直是！
吱嘎~~~
这时。
外面的柳冰清，已经和两个医护人员一起，和医院联系好了，车子一个小时之内就能够赶来。
于是。
柳冰清放下电话，急匆匆的进来。
她也想第一时间看看自己的爷爷，自己不在京都的这些日子，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生活。
此时。
柳冰清的心里面。
已经将自己的叔叔柳立业，以及堂弟柳全两人，用她能够想到的所有恶毒的话语，狠狠的诅咒了一遍。
可是。
当她进屋来的时候。
哪怕是她已经有了一个心理准备。
可是依旧被前言的这一幕震惊到了。
这个地方，以她的眼光看来，和病人，和医护，那是一点边都没有关系。
狭小的空间。
腐烂的味道。
嘈杂的环境。
破旧不堪的木床。
一切的一切。
都在告诉她。
之前的这些日子，自己这个已经八十高龄，成为植物人十几年的爷爷，就是在这样极其容易感染的环境之中度过的。
这样的环境。
别说是一个病人了。
就是一个正常人，长期住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再健康的身体，都会得病的。
更何况是一个植物人的老人呢？
这一刻。
柳冰清无言的怒火。
就是一旁的叶空，都感觉到了。
良久。
柳冰清咬牙。
用低沉而愤怒的声音怒吼道：
“柳立业！”
“柳全！”
“你们，不得好死！”
一旁。
叶空感叹。
好好的一个温柔的姑娘，硬生生的被自己的亲人，逼成了这个样子，这世间的亲情，就这么一文不值吗？
这时。
破旧不堪的床上。
老人的眼珠慢慢的转动，看向了柳冰清。
柳冰清也看到了。
急忙过去。
蹲下。
握着老人满是皱纹的手掌，泣不成声的说道：
“爷爷！”
“爷爷不怕，孙女来了，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了，谁都不行！亲人也不行！”
叶空静静的看着。
柳冰清满眼的泪水，真的就跟小河一样，顺着脸颊，一路流到了衣服上，再流到了破旧的床上。
吱嘎~~~
破旧的木门，再次被短发推开。
两个医护人员进来。
看着这一幕。
他们也是有着无尽的感慨。
其中一人，将紧闭的窗户推开了。
另一个人，则是从外面找来了一块砖头，将门推开后，死死的顶住，不让门再自动的关上了。
破碎而且倾斜的木门，重心不稳，要是没有一个东西挡着的话，人一松手，立马就又自己关上了。
叶空看着两人。
皱眉问道：
“这么差的环境，为什么不认真的打扫消毒呢？”
闻言。
两人对视一眼。
幽幽的一叹气。
看着床上的老叶，无奈的说道：
“不是我们不愿意来一次彻底的打扫和消毒，而是柳家的人不允许我们这么做，还威胁说谁敢打扫和消毒的话，就要打断我们的腿！”
“是啊！”
“他们每天都会来检查两次的，早上一次，下午一次。”
“都是等我们医护结束之后，他们才来。”
说着。
一个人看了一下时间。
此时。
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分钟了。
按照以往的习惯，对方差不多应该要到了。
这个时候。
这间屋子外面。
已经聚集了不少的围观群众、
一些人，更是手里端着一碗饭，饭上堆着一堆简单的菜，津津有味的吃着，眼睛却眨也不眨的看着这边。
大家都在交头接耳的，小声的议论着。
“这些人什么来路啊？”
“不知道啊，不过一看就不简单，你看看那个漂亮姑娘穿的衣服，我在商场做保洁，曾经远远的看到过，价值好几万呢！”
“什么？这么贵？”
“那这些人，还将这个植物人的老人，送到这个地方，这不就是等死吗？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越来越没有孝心了！”
“人心不古啊！”
“人心不古？什么意思？别整这些文绉绉的东西，说人话！”
......
屋子里。
叶空和柳冰清听着两个医护人员的话。
叶空是皱眉不已。
他也算是见识了。
不孝的子孙，原来可以达到这样的程度。
而握着柳老爷子手的柳冰清，则是越听越生气，巴不得现在就去生撕了柳立业父子二人。
这时。
外面突然传来了嚣张霸道的声音。
“都踏马的散开，围在老子的出租房面前干嘛呢？”
同时。
还有另一个声音。
“这是老子租的房子，你们这些人，哪里来的？”
众人看着来人。
都纷纷露出了看瘟神一样的眼神。
众人急忙散开。
几个打扮得奇装异服的年轻人，穿着一看就是社会人的打扮，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远远的。
屋子里的几个人。
就看到了走过来的几个青年。
柳冰清看去。
漂亮的脸蛋上，依旧是怒气冲冲。
可是。
她没有想到。
在这里。
居然又看到了自己的堂弟。
先是一愣。
然后。
她咬牙切齿的看着对方，就像是看到了八辈子的仇人一样，一个个的从牙齿里挤出了对方的名字。
“柳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