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里躺着十几具尸体。
一番血战后，达芬奇终于站在了费舍尔的房门前。
鲜血由铠甲缝隙中洇出，顺着冰冷的金属流淌到地上，每一次迈步，都会留下一个鲜红的脚印。
达芬奇毫不在意，此刻，他生命中只剩下一个目标——干掉格伦。
轰！
铁门被炸开。
门内立即射出两颗12.7mm子弹，打在通道墙上。
达芬奇从门侧闪身开了一枪，同样用的是m500左轮手枪，同样打空。
双方都对金属铠甲很熟悉，知道该怎么用它去战斗，同样也清楚该用什么武器对付它。
达芬奇将一颗手雷扔进去，与此同时，一颗手雷从屋里扔出来。
爆炸声中，向屋里猛冲的达芬奇，和屋里冲出来的铠甲战士撞了个满怀。
duang的一下，两人同时后退一步，手雷的爆炸声中，两人踉跄着同时摇晃脑袋驱散眩晕。
接下来，两个人的选择有了区别。
达芬奇左手抽出大腿外侧的砍刀，铠甲战士右手举起m500左轮手枪。
达芬奇猛然转身，用后背朝向铠甲战士前胸，左手砍刀顺势扎向他身后的能源模块。
与此同时，铠甲战士扣动了扳机。
“嘭”
达芬奇右臂，连铠甲带金属假肢都被打断，身体由于巨大的冲击力向前仆倒。
他身后铠甲战士失去动力，因为手枪后坐力仰面摔倒。
这时，另一名铠甲战士从房间闪出，对着趴在地上的达芬奇举起m500。
轰！
这名铠甲战士头盔突然炸开，惨不忍睹。
一位身材高大，头发花白的老者站在路口，手中的巴雷特枪口慢慢垂下。
达芬奇趴在地上，感觉自己的心脏骤停了几秒，大脑一片空白。
随后他艰难的爬起来，看了一眼正在走来的李塞上，转身向那名铠甲战士走去。
那名铠甲战士正在竭力起身，失去了动力的金属铠甲，就像一口狭小的铁棺材，将人禁锢起来，很难挣脱。
达芬奇一脚踢掉他手中m500，然后将砍刀顺着铠甲胸部与颈部的缝隙斜着插了进去，一股鲜血顺着缝隙喷涌。
达芬奇坐在他胸前，一边喘息，一边看向呆立在房间里屋门口的格伦。
“要帮忙吗？”
李塞上站在他身后，探头向里看去。
未来的法国对外安全总局局长，神秘组织的幕后大老板格伦·莫里先生，穿着金属铠甲呆呆站在那里，两眼失神。
他既没有抽出大腿左侧的砍刀，也没有拔出大腿右侧的m500左轮手枪，哪怕他刚才随手一枪就能打死达芬奇。而是转身向里屋跑去，呯一下关上了房门。
李塞上不禁摇头失笑。
格伦躲在幕后玩阴谋诡计太久了，已经失去了正面较量的勇气。亲眼目睹如此血腥的场面，就像一个普通人，只能凭着本能选择逃避。
“对付这种人，不需要！”
达芬奇吃力的起身，捡起一支m500检查了一下，弹容量五颗，还剩两颗，一颗给格伦，一颗给自己，足够了。
他慢慢迈步向前走去，地上留下一串鲜红的脚印。
走到门口，达芬奇停顿了一下。
“谢谢！”
说完他一脚把门踹开，走了进去。
李塞上在心里暗自叹息。
达芬奇背叛画家，没想到却一直在为自己最大的仇人效力。
如果他知道，在他心目中比保罗和格伦更加公正，一心想推上画家组织首领的托马斯，并不是真的背叛者时，不知道又该怎么想。
死亡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结局。
嘭！
嘭！
两声枪响间隔了一段时间，伴随重物跌落的声音。
房间里，再无声息……
“hellodarknessmyoldfriend，i'vecometotalkwithyouagain……”
李塞上转身离开，轻轻哼着歌，像极了送别……
……
碉堡大门两侧的通道内有很多隐蔽的观察孔和射击位。此刻两边各有几个络腮胡守卫站在机枪后，不时开枪打出一个短点射，压制外面企图攻进来的几个家伙。
通道里掉落了不少大大小小的混凝土块，靠墙坐着几个被砸伤的家伙，地上躺着几个被打死的人。
“阿曼多，你再去搬一箱子弹来。”一个络腮胡大喊道。
机枪的轰鸣不断在通道内回荡，为了不至于耳聋这些人都带着耳塞，对碉堡内部的枪声一无所觉。
叫阿曼多的汉子急忙向外跑去，刚跑到门口，又一步一步退了回来。
一支黑洞洞的枪口顶在他的额头上。
随着一阵微弱的枪声，碉堡里彻底安静下来。
李塞上吃力的拧动手轮，将通道口那扇厚重的金属大门打开一条缝隙，然后转身向碉堡里跑去。
接下来，李塞上要做的就是……伪造现场。
他先将隔壁那间空牢房的锁捅开，跑回去把李转移到这间牢房。
然后又把那边的麻醉罐子，水瓶，还有橙子皮拿过来，按照记忆摆放在相同位置。
最后锁上栅栏门，整理一下衣服，躺在了木板床上……
……
碉堡外。
米开朗琪罗和拉斐尔他们都向西面看去。
一列十几辆卡车组成的车队，正沿着碎石路面疾驰而来。
车上拉载着上百名背着ak步枪的络腮胡，他们是附近两座碉堡的黑帮，在谈好价钱后，兴冲冲前来增援。
这座碉堡里的黑帮很少和他们打交道，但武器先进，弹药充足。而且有一支神秘的军队驻扎，天知道这帮家伙绑了多少女人，一看就财大气粗的样子。
这次终于向他们求助，要个高价很合理吧！
那架无人机重新装载炸弹返回，飞临碉堡上空准备投弹时，发现了这支车队，无人机犹豫了一下，开始盘旋。
操控这架无人机的人，经验很丰富，并没有按计划投弹，而是等待新的指令。
米开朗琪罗已经发现碉堡里的枪声突然停止，而且大门还敞开了一些，但此刻他无暇顾及，趴在岩石后，将枪口指向车队。
拉斐尔拿着电话焦急的诉说着。
好在保罗的沟通效率很高，两分钟后，那架无人机开始降低高度，一个盘旋迎着车队飞去。
如果这是一支军队，绝不可能排成如此密集的队形，可惜他们只是一群急着挣钱的黑帮。
恰好此时米开朗琪罗开枪击中了第一辆汽车的驾驶员，卡车一头撞在路边的石头上，后面的车辆被迫停下，使队形更加密集。
无人机投下八个小黑点后，迅速向上攀升。
gbu-39小直径炸弹穿透力强，通常用来攻击建筑物和固定工事，对付汽车这样的目标并不是最佳选择，好在它的精度够高，还有触发模式，一连串炸弹在密集的车队中接连爆炸。
顷刻间，车队变成了人间地狱。
米开朗琪罗无心观看，拎着步枪借助一块块石头掩护，向碉堡靠近。
最后两百米，毫无遮挡，如果对方突然开火，就算基努·里维斯也躲不过去。
他鼓足勇气，低着头，弯着腰向大门一路狂奔，一直到撞上厚重的金属门，他的心才落回原来的位置。
略微喘息了一下，米开朗琪罗转身看了一眼，消失在入口。
拉斐尔几人一看，急忙向前跑去，此刻他们依然不敢大意，一个接一个依次跑过那最后两百米，进入碉堡。
……
碉堡内的情景吓了拉斐尔他们一跳。
入口两侧的通道，宽大的走廊，带铁门的房间，到处都是鲜血和尸体，寂静的像一座坟墓。
几个人端着枪，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前面路口，米开朗琪罗从一条走廊返回，看了他们一眼，向另一条通道走去。
拉斐尔几人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前方出现一排栅栏门，栅栏粗壮牢固，里面灯光昏暗，只有一张破木板床，显然是牢房。
米开朗琪罗加快脚步，在一个牢房前略一停顿，向前走了几步再次停顿，随即加快步伐向几具金属铠甲走去。
拉斐尔他们站在他第一次停顿的牢房门前，透过栅栏，里面两个壮汉躺在地上，戴着沉重的手铐和脚镣，地上扔着两个麻醉剂罐子。
第二个牢房，里面躺着一个年轻人和一个老者，地上同样有麻醉剂罐子，居然还有橙子皮。
“应该是查尔斯家族的李，斯蒂芬说他也被送到这了。”有人小声说道。
拉斐尔点了点头，“等会儿再放他们出来。”
走廊里，米开朗琪罗挨个掀开几名铠甲战士的面罩看了看，走进一间牢房。
拉斐尔站在两间牢房中间，有些迷惑。
右边牢房，栅栏门被暴力打开，墙上缺少了一块厚重的石砖，牢房里空空如也。
左边牢房，里面躺着一具铠甲战士的尸体，还有一具少了一条腿的无头尸体，异常凄惨。
米开朗琪罗铠甲面罩打开看了一眼，似乎松了口气。随即起身出来，左右看了看，向走廊左侧走去。
最近的时候，双方的距离不超过三米，谁也没有说话的意思，却保持着和平状态。
几个人默默跟了上去。
离开时，拉斐尔又回头看了那间空牢房一眼。
米开朗琪罗走进一扇铁门，里面传来女人的惊呼，他很快退出来，迈过两具尸体继续向前走去。
拉斐尔他们好奇的进去看了一眼，又退出来，脸色略显难看。
沿着尸体和血迹，最终，米开朗琪罗踏上了费舍尔门前那条血肉通道。
拉斐尔他们沉默的跟着后面。
石墙上的痕迹，地下的尸体，还有散落的武器，无声的诉说着，当时的战斗有多么激烈残酷。
看着地上那一串红色足迹，米开朗琪罗呆立片刻，迈开脚步……
半晌，他托着一具尸体慢慢从隔间走出。
正在外间搜索的拉斐尔他们，纷纷起身看向那具尸体。
尸体骨架很大，少了一条右臂和两条腿，肚子上有一个巨大的伤口，皮肤因为失血而苍白。
“他是达芬奇，我要带他离开。”
米开朗琪罗第一次开口，声音低沉，表情平静。
拉斐尔等人默默让开，目送他一步步消失在通道中……
……
李塞上和李他们离开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
拉斐尔他们对李这位查尔斯家族的未来继承人，表现的极为友善。
话里话外，都透露出是为了救李，才进攻这座碉堡的意思。
不仅送水送食物，为两名保镖找来药物，还派出一个年轻人亲自开着来时那艘货船，从小码头送他们离开，前往奥特朗托海峡对岸的意大利。
尽管从他们所在的阿尔巴尼亚，直接去希腊更近，但这个国家糟糕的边检，让人提不起跟他们打交道的兴趣。
至于拉斐尔他们，还要留下收拾残局。
军火弹药，被绑来的女人，一些资料，那些金属铠甲等等。
还有一具被保罗要求必须秘密带走的尸体。
对于家族和画家为敌的事，李是知道的，因此格外感激。
他在李塞上耳边小声道：“亚当斯，我一直以为画家是个很凶残的组织，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友好，特意来救我们，真是很有风度。”
正在悄悄观察那个年轻人的李塞上，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保罗明知道查尔斯家族的二公子在碉堡里面，还毫不犹豫的动用无人机投下钻地弹，这叫友好？
要不是碉堡足够结实，李早就去见上帝了，连他也只能被迫离开。
保罗他们都看好李能继承查尔斯家族，只有李塞上开始怀疑，知子莫若父，老查尔斯如果连把家族交到李手上是什么下场都看不出来，那他还值得画家如此重视吗？
“如果我见到父亲，一定会劝他，不要再固执下去了。”
李没看到他的眼神，坐在那里，一声叹息。
李塞上看了他一眼，也跟着叹了口气。
他们离开后，拉斐尔几人一直在忙碌着，直到深夜，他才抽出时间在碉堡内仔细看了一圈，越看越惊。
如果有人告诉他，达芬奇被人抓到这里绝地反击杀了所有人，那他宁可相信上帝亲临，所以……一定还有第二个人。
拉斐尔最后站在那两个牢房前，拿出电话……
……
深夜时分，薇妮的电话突然响了。
“喂，爸爸。”
“维尼娅，这么晚了还没睡吗？”保罗的声音很温和。
薇妮看了一眼坐在餐桌对面的李塞上，“没有，我还有一些工作需要处理，您有什么事吗？”
“哈哈，没什么事，就是突然想问一下，你和塞尚那小子怎么样？”
“我们很好啊，爸爸，为什么这么问？”
“那就好！那就好！对了，你这两天跟他在一起吗？”
薇妮又看了李塞上一眼，答道：“是的，爸爸，我们这两天一直在一起。”
李塞上端着茶杯，对薇妮伸出大拇指。
保罗沉默了一下，才说道：“维尼娅，告诉你一件事，格伦·莫里就是那个神秘组织的幕后首脑。”
“哦，上帝！怎么会这样？”
薇妮一声惊呼，可演技不过关，脸上的表情很浮夸，显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李塞上忍不住笑了。
他刚回来不久，保罗的电话就来了，看来肯定是在怀疑他，说明拉斐尔他们这些年轻人，观察力还是不错的。
不过自己既没有用fn57，也没露出真面目，他们最多通过现场推断出，当时碉堡内除了达芬奇，应该还有一个人，却不知道是谁。
而保罗肯定是从使用巴雷特留下的痕迹和搞事情的能力，联想到自己，但他也不敢确定。
现在连fn57都成了地下世界畅销货，用巴雷特的人那么多，跟塞尚有什么关系？
回来后他已经把事情告诉了薇妮。当然，他的版本和事实有一点点出入。
发现李被绑架后，他一路尾随混进碉堡，偷听到了格伦和达芬奇的对话，然后顺手帮了达芬奇一把就悄悄离开，深藏功与名。
反正薇妮的直觉只在某些方面很敏锐。
挂了电话，薇妮拍着胸口，一副受惊吓的样子。
“亲爱的，咱们这么瞒着爸爸，是不是……不太好？”
刚才骗了保罗，薇妮有些内疚，李塞上却心情舒畅，念头通达。
“薇妮，别忘了，当初他是怎么瞒着我们的。”
想到那段时间，自己为了组织内部的异常，把头发都揪掉好多根，薇妮立即改变了态度。
“亲爱的，你说的对。”
薇妮继续工作，李塞上抱着茶杯，不知在想什么。
两人间的气氛，就像一对结婚已久的夫妻，少了一份激情，多了一种默契温馨。
半晌，薇妮抬起头，眼神复杂的看着他：“亲爱的，你说，格伦叔叔的猜测……是真的吗？”
李塞上摸着下巴沉吟道：“薇妮，事实到底如何并不重要，但如果有一天，保罗提出让我担任画家的首领，我会立即跑路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