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大地母神所指的路径，沿着一条蜿蜒的通道前行。
越过两处起伏，经过几个岔路，十几分钟后，眼前豁然开朗，一座面积很大的地窟里，一具女神战甲坐在水潭边，正在制作着什么东西。
李塞上第一次见到了机械母神。
与李塞上唯一的区别是，机械母神战甲的武器并不是阔剑，而是一支长矛与矛杆交叉背负。
“塞尚见过母神！”李塞上躬身施礼。
“你就是塞尚？”
机械母神从未见过他，但认识自家的战甲：“上次听库克提到过你，听说你把机械之城的公主和战甲都拐跑了？”
“呃……”
母神第一句话就让李塞上难以招架，心里暗骂库克不讲究。
母神大步走到他面前，打开战甲面罩，露出一张鼻梁高耸，五官轮廓分明，秀美中带着英武之气的面庞。
“这……”
李塞上后退两步，一脸惊骇，机械母神的脸竟然和女神战甲一模一样。
“怎么？你不知道战甲可以改变外观？”
机械母神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难道你一直顶着我的脸？”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拍着李塞上战甲的胸前，笑的声音更大了。
李塞上尴尬道：“请母神指点！”
机械母神说话豪爽，做事也痛快，当场把改变战甲外观的办法教给他。
李塞上将战甲外观调节成自己的模样，打开面罩看了看胸前，终于松了口气。用女神的外形始终感觉别扭，以后或许可以叫男神战甲？
“多谢母神指点！”
母神打量了他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长得很帅，难怪能拐跑我们机械之城的人。”
李塞上假装没听见，把空间通道、另一个世界，还有核弹的猜测讲给了母神。
“哼！喀迈拉这个女人太狠辣，太阴险了，很早以前，我就想跟大地联手解决她，可惜大地心太软，始终不同意。”
比起大地母神的优雅温和，机械母神更加生动性情，她骂了喀迈拉几句，才拉着李塞上回到她刚才的位置坐下。
李塞上四处打量着，洞窟里有几个金属制作的小动物在来回走动，就像扫地机器人一样，遇到石头等障碍物会自动绕行，外观栩栩如生。还有几个高度在一米左右的金属小人，拿着弓箭和刀枪，排着整齐的队列四处巡逻，看上去居然还挺有气势。
“这些是我无聊的时候做的，有它们陪伴，时间会过的快一点。”机械母神的声音低沉了一些：“可惜这里材料有限，做不出更多了。”
机械母神这边的洞窟同样有水流由石壁涌出汇入一处水潭，又重新流入溶洞缝隙。李塞上随意看了一眼，眼睛一直。
只见暗流与水潭交界处，一个木制的叶轮正在随着水流旋转，叶轮由一根长轴支撑，长轴一端连接着一个由各种金属零件拼凑的盒子，盒子顶端伸出两根细长的金属棒，两根金属棒之间此刻正有微弱的蓝色弧光在跃动着。
母神注意到了他的表情，笑道：“很奇妙对吧？这是电能，战甲真正使用的能源就是它。所有的机械之心也需要靠它远程激活。在外面，我都是用雷电为它充能的。”
李塞上恍然大悟，难怪格蕾和加塔说战甲使用雷电之力，原来机械母神早就知道利用电能。
说着，母神伸出两根手指与金属棒触碰在一起，淡蓝色孤光在指尖跃动，随即消失。
“长时间用精神力操控战甲很累，这里不见天日，没有雷电，无法为战甲充能，我只能想办法用它来一点点补充。”母神对李塞上露出微笑，笑容中带着苦涩，“否则，几十年不见天日的战斗，我早撑不住了。”
大地母神有精神力，喀迈拉有魔法，唯有机械母神，主要依靠的是科技，又是这种爽朗生动的性格，在这黑暗的地窟中，最难捱的就是她。
李塞上一直认为三位母神高高在上，无所不能，此刻从机械母神这里才意识到，她们也同样是人，几十年坚持在这里，守护着人间烟火，承受着黑暗孤独。
想到这李塞上忍不住低下了头，机械母神笑了，欣慰的伸出手在他头上砰砰拍了拍。
孩子，别担心！我还能坚持，这次喀迈拉的事是危机也是机遇，如果运气站在我们这边，我和大地很快就能回去了。
李塞上抬起头看着她，目光真诚，慢慢伸出了两根手指。
机械母神微微一怔，也缓缓伸出手指。
手指相遇的那一刻，淡蓝色火花迸现，强烈的弧光将两具战甲笼罩起来。
机械母神瞪大眼睛，张着嘴，美丽英武的面庞写满震惊……
……
黑暗无光的地下暗河，一具金属战甲迎着湍急水流，逆流而上，表面带着淡蓝色弧光转眼间消失在暗河转弯处。
来时顺流而下，毫不费力。
回来时需要消耗精神力和淡蓝色能力，才能克服阻力溯流而归。
李塞上精神疲惫可心情很好，他用自己的能力为女神战甲充电，大地母神大吃一惊。知道李塞上的能力就是这种蓝色电弧，羡慕的把李塞上的头盔拍的乒乓乱响。
当她得知在那个世界，电能早就成为最常用的能源，惊叹之余，眼神中流露向往。
对她来说，战斗和守护只是责任，研究各种机械和能源才是她最喜欢的事。
作为回报，机械母神不仅将自己摸索到的战甲使用技巧教给他，还送给他一颗机械之心，母神出手，当然是……黄金级。
此时李塞上才明白，大地母神为什么明明有办法联系到机械母神，还要让他去，原来真的有好处。
老实说，与高贵温和的大地母神相比，李塞上更喜欢跟机械母神接触。这绝不是因为机械之心，而是因为机械母神更感性，更真实，在她身上，李塞上体会到了一种……人间烟火气。
回去的路远比来时更加漫长，精神力耗尽就在暗河中找一处凹陷慢慢休息，恢复后继续逆流而上。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终现光明。
李塞上如同一条大鱼，破水而出。
月光下，山谷中，水潭边。
罗兰和索菲亚，还有一个俏丽的身影银发披肩，静静坐在那里，等待他归来。
……
意大利撒丁岛。
保罗已经悄悄离开，保罗家族祖宅表面如常，暗中已经布置成一个陷阱，由托纳多坐镇，自从接到李塞上的警告后，每一名从非洲返回的画家都要到此接受询问，老查尔斯的手段不得不防。
一个面目平凡的男子慢慢走来，背着旅行包一副游客打扮，正是刚由非洲返回的席勒。
迎面一辆汽车驶来，隔着车窗，安圭索拉与席勒视线相遇，又各自移开。
“薇妮，我见过这个人，他是席勒，据说是保罗最欣赏的几位新画家之一。”安圭索拉一边开车一边看向后座。
“哦！”
薇妮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一眼，又将注意力放在笔记本电脑上。
现在，她是画家组织的最高首领。
组织三位副首领中，缺少了忠诚精明的托马斯和能力出众的格伦·莫里，只剩下不管事的卡林，全部事务都压在她身上，工作量可想而知。
前几天撤离时比较匆忙，一份资料遗落在祖宅书房，薇妮特意回来取了一趟。
转头看了一眼远去的车尾，席勒有种熟悉感，刚才那个隔窗相望的女子也是组织的人，他在首领保罗身边曾经见过，地点就是这座祖宅，后座的女人似乎从未出现。
“席勒，欢迎回家！”
大胖子托纳多见到席勒，给了他一个拥抱。席勒很不适应，有躲避的迹象。
托纳多不以为忤，画家都不喜欢肢体接触，席勒并不是个例。
对于这个叫席勒的家伙，托纳多内心本能有些排斥，但绝不会让这种心情影响到工作。就像他总是看着新拉斐尔默默发呆，却绝不会给他任何优待一样。
曾经的拉斐尔为了救他已经死去，曾经的叛徒席勒也死了，新的代号意味着新的开始。托纳多是个重感情的人，但他很清楚这一点。
“席勒，请坐，把你这次得到的情报说一下好吗？”
托纳多到了一杯咖啡给席勒，然后坐下来。
房间里有几个摄像头，席勒的一举一动都有专人在进行分析。
“好的，我这次负责查探的区域是苏丹、乌干达和卢旺达的几处矿区和加工厂……”
托纳多静静的观察着席勒，没发现有任何异常，他想了想问道：“席勒，你的工作完成的很好，我想知道，你认为老查尔斯躲在哪里？”
席勒微微皱起眉头，“很抱歉，托纳多，我无法在没有任何依据的前提下，给你提供建议。另外，我想见组织最高首领保罗。”
托纳多叹了口气，道：“席勒，保罗的身体还没恢复，暂时无法见你们。还有一点，现在组织的最高首领是保罗的女儿薇妮小姐，这是保罗先生亲自宣布的。”
这些新锐画家都由保罗亲自挑选并授予代号，对保罗有亲近感很正常，提出想见保罗的席勒并不是第一个。
“最高首领是……薇妮？”
席勒垂下头，脑海中刚才那辆汽车一闪而逝，嘴里喃喃道：“最高首领……薇妮。”
“席勒，这一趟辛苦了，你先回去休息两天，然后可能还会返回非洲，这次我们的目标是东海岸。”
托纳多起身送客。
席勒点了点头，慢慢向外走去。
离开祖宅范围后，席勒立即打了一辆车向刚才路遇那个女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如果他的判断没错，刚才那辆车后座的女子就是薇妮，现在的组织最高首领。
……
科莫湖畔，薇妮的别墅。
傍晚时分，勒布伦在厨房准备晚餐，薇妮坐在客厅里，对着笔记本忙碌工作，安圭索拉坐在一边，拿着一本时尚杂志无聊的翻看着。
这时，门铃突然响起。
安圭索拉迅速起身走向薇妮，薇妮敲击键盘调出监控，迟疑道：“一个男人，好像是……”
“是席勒？奇怪，他来干什么？”安圭索拉一眼就认出了外面的人。
薇妮关闭监控继续工作，嘴里随意道：“问一下就清楚了，你去处理吧！”
安圭索拉点了点头，整理好随身武器，向门外走去。
席勒站在门外，耐心等待着。
一个女子从房子里走出，金发披肩，身材高挑丰满，正是上午刚见过那个女子。
“你是席勒？”
安圭索拉隔着雕花铁门，一只手放在腰间，审视着席勒。
“你好！我是席勒，刚从非洲回来，我有很重要的事需要当面向最高首领薇妮小姐汇报。”
“你怎么知道这里？”
“是托纳多告诉我的。”席勒毫不迟疑的答道。
安圭索拉心里一凛，她知道组织正在非洲全力寻找查尔斯家族的线索，托纳多让他亲自来见薇妮，可见他的发现有多重要。
“进来吧！”
安圭索拉观察了一下四周，打开铁门。
“谢谢！”
安圭索拉脚步匆匆，席勒一脸平静的跟在她身后，两手自然下垂。
房门前，当安圭索拉伸手抓住门把手旋动的那一刻，席勒突然动了。
他猛的从身后拔出一支带消音器的柯尔特m1911，对着安圭索拉的背后连续扣动扳机。
巨大的冲击力下，安圭索拉的身体撞在旋开的门上，接着扑倒在地，抓住枪柄的手抽搐了一下，无力的摊开。
席勒拎着手枪，快步走进客厅。
迎接他的是一双惊愕的淡蓝色眼睛。
一个身材高挑，面容精致的女子由沙发上缓缓起身。
席勒毫不犹豫的举起手枪，扣动扳机。
女子胸前爆出两团艳丽的血花，仰面躺倒在沙发上。
席勒一边熟练的更换弹匣，一边向前走去，准备补枪。
弹匣卡到位，发出咔一声脆响。
席勒的身体突然僵硬，就像一个失去动力的机器。
不知何时，一个念头始终在他脑海中盘踞着，潜伏着，……杀死组织最高首领！
此刻，那个念头……消失了。
席勒茫然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呯呯呯！
勒布伦由厨房冲出，格洛克19向席勒喷吐灼焰。
席勒接连中弹，踉跄着后退几步，看了看薇妮，又看了看手中的柯尔特m1911。
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微不可闻的呐喊：“上帝啊！！！我都做了什么？！”
席勒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两眼圆睁。
他亲手杀死了组织最高首领……死不瞑目！
“薇妮！！！”
勒布伦疯了一样，连滚带爬向薇妮冲去，一脸绝望。
“薇妮！！！”
唰的一声，一具高大的金属战甲泛着蓝色弧光，带着强劲的气流出现在客厅，一把抱起薇妮。
勒布伦抬枪就射，子弹打在战甲上，火星迸射。
“我是塞尚，收拾现场，薇妮交给我……”
金属身影毫不闪避，声音回荡间已经般消失，一道淡蓝色弧光在空气中一闪而逝。
勒布伦跌坐在地板上，看着沙发上的血迹，两眼圆睁的席勒，门口血泊中的安圭索拉。
感觉像做梦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