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刚被投进杀手营的时候,还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根本不能适应杀手营残酷的淘汰制度。沈子豫也不知为什么,独独想要救她。两个人相依为命地在杀手营长大,他万万想不到,时至今日,七七真的成了一个冷血的杀手,连剑刺进他的心脏,都不会有半分迟疑。沈子豫迷迷糊糊间闭上了眼睛,身体上还有被撕裂的痛楚,耳边仿佛还有亲切的关怀。“不要睡,撑住。”
是谁在说话?沈子豫觉得这种感觉特别熟悉,就像是小时候在母亲的怀里。他苦笑着,看来是要死了。他认命地闭上眼睛,死便死了吧,反正在这世上,并无人会在意他。风卷起河水轻轻拍打在沈子豫脸上,他仍是没有醒。一轮红日冉冉升起的时候,苏婉儿走在山路上,她每隔几日便要来山中给娘亲送些吃的。远远的,她瞧见了前面的黑色影子,心中奇怪便走了过去。“沈子豫!”
苏婉儿看清了地上躺的人,扔下篮子便跑了过去。沈子豫还躺在那里,脸色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他的白衣之上,是一片一片血染成的花。苏婉儿喝酒时便不讨厌沈子豫了,酒醒了知道是他从毒蛇口中救了自己,更是想要当面谢他。万万想不到,会见到他这般样子。“沈子豫,你醒醒啊!你别吓我!”
苏婉儿轻轻拍打着沈子豫,她检查着他身上的伤口。她的手抚过他的胸口,伤口已是缝合了,连他身上的衣裳都已缝补好了。苏婉儿奇怪地看着他身上的伤口,怎么会有人这样缝伤口?这些是苏绣的针脚。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苏婉儿把食篮放在山林道口,自己扶起了沈子豫。沈子豫本就是极其健壮的男人,苏婉儿虽然比一般女子高了一些,扶着他也是很吃力的。她被沈子豫压得透不过气来,又是害怕又是焦急。“沈子豫!你坚持住啊。”
苏婉儿紧张地撑着他,他仍是摇摇欲坠。苏婉儿浑身都被汗浸湿,才把沈子豫带到了秦家绣坊,她感受着沈子豫的身体开始高温。“兰儿,帮我找一辆小推车。”
苏婉儿要送沈子豫去找沈雅意,这次她学聪明了,用小车推着他去。沈雅意听到侍女的禀报,立刻就跑了出来,看到小车上的沈子豫也是吃了一惊。喻天佑和霍思柔一同把沈子豫放在床上,沈雅意检查着他的伤口。“还好,这个伤口只是看起来可怕,其实并没有伤到要害。”
沈雅意松了一口气,看着苏婉儿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道,“怎么紧张成这样?”
苏婉儿知道沈子豫没事,这才坐下来,喝了满满一大杯的茶水,“你都不知道,他就躺在河边,浑身都是血,没有一丝人气了,脸色比死人还要难看,我能不害怕吗?”
沈雅意在看伤口,霍思柔却是盯着苏婉儿看起来,“害怕?你扛着尸体这么久,给我们说害怕?”
喻天佑看着苏婉儿烧红的脸,“好了,别说笑了,先救人。”
沈雅意把沈子豫的上衣解开,看到他身上的伤口,疑惑地回头看着苏婉儿,“婉儿你帮他缝合的伤口?”
苏婉儿忙着摆手,一口茶还蕴在口中,“我见到他的时候,就是缝好了的。你也觉得这个针脚很是奇怪吧。”
沈雅意点点头,仔细看着缝合的手法,“这不是大夫的手法,但是针法也很是娴熟,这个,是苏绣的绣法?”
她回头看着苏婉儿,心里却是不可置信的,怎么会有人用苏绣的绣法来处理伤口?沈雅意突然想到了沈子豫的上衣,她拿着放在桌上给苏婉儿看,“你看,是不是苏绣?”
苏婉儿看着上衣上的针脚,点点头,“是苏绣,而且,这个针脚······”沈雅意看着沈子豫身上的伤口,被清洗地很好,缝合包扎得也很好。“婉儿,你照顾他,我去煮药。”
沈雅意把沈子豫交给苏婉儿,自己起身就要出门。苏婉儿点点头,突然很是奇怪,“哎!为什么是我照顾他!”
可惜她的反驳根本没有用,霍思柔和喻天佑笑着走出了门。两个人在门外相视一笑,霍思柔立刻收起了笑容。喻天佑也是很尴尬地看着她,“思柔。”
霍思柔有些慌乱,低下头来,“我去帮雅意煮药。”
不顾喻天佑在后唤着她,霍思柔跑去了药庐。沈雅意正在配着药,抬头见霍思柔像逃难一样跑进来,还关上了药庐的门。她苦笑道,“怎么了,躲你的天佑哥哥?”
霍思柔气得把眼前的药朝着沈雅意扔了过去,“你还嘲笑我?”
沈雅意也不说话,笑着把药都放进了药碗里开始慢慢熬煮。霍思柔坐在一旁看着沈雅意,心里想着刚刚和喻天佑面地面的笑容。她心里感受很是奇怪,她对喻天佑,有过自作多情,也有了解。现在,却是一点都不明白他的心意了。她不明白,她是真的不明白了,究竟喻天佑现在在想什么。怎么她竟然会觉得,他现在并不是喜欢沈雅意的,反而对她,才是更上心呢?不不,霍思柔使劲晃了晃脑袋,在心里暗暗提醒着自己,不要再痴心妄想了。苏婉儿看着沈子豫安静地躺在那里,想到了那日他抱着她转圈,为了保护她不被毒蛇咬。她的脸有些发烫,她拿着浸湿的毛巾帮沈子豫擦着脸上的血污,这个男人,仔细看来还是很可爱的。她想着那日他嘴笨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把他手上的血污擦去,看向他健硕的身体,她的脸更红了。把沈子豫身上都擦干净,苏婉儿帮他把被子掖好,就听到他嘴里喃喃着什么,却听不清。苏婉儿凑到他嘴边,整个人都几乎是贴在他身上了。这才听清了他嘴里念着,“七七,七七。”
七七?苏婉儿心中疑惑,这是什么?她疑惑抬起头看着沈子豫,这才发现他们两个竟然挨得这样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