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还能稍稍保全她霍家三小姐的颜面。颜面?霍思柔禁不住边哭边笑起来,她在喻天佑面前,何曾有过颜面?这一夜,霍思柔哭了整整一夜。边哭边睡,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时入梦,梦惊醒时再哭。梦中她拼尽全力去追逐前方的光芒,却仍是跑进了一片黑暗之中。天亮之时,沈子豫已是觉得自己恢复了许多。他的伤势本就还好了,只是想要留下来帮霍思柔,昨日听霍思柔这般说来,他也不想再梗在他们之中。毕竟他们的感情之事,并非他能管得好的。他也不等她们起来告别,自己离开了江府。他早就想要去山里找那个救他的人,现今江府的事也不再需要他,他终于可以安心离开了。清晨的山林空气异常得好,沈子豫却一点也感受不到。他来到这个山林,心中就有一丝感觉。只要他找到了救他的人,或许他便能找到他娘亲了。因为那个针脚,是他这一生都不会忘记的。他一直留着娘亲做的小衣服,针脚便是很奇怪的。他见到了自己这件被补好的衣服,比捡回一条命更开心的,便是找到了这种奇妙的针脚。“阿豫!”
正当沈子豫在山林里漫无目的地找着时,身后突然想起了一声清丽的叫声。“婉儿。”
沈子豫回头看见苏婉儿,眉头微微皱起,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苏婉儿看出他的神情,笑着拎起了她手中的提篮,“我给娘亲送饭,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子豫神情微微松缓,淡淡道,“我来找我的救命恩人,说不定,就是你娘亲。”
苏婉儿是小绣仙,她娘亲是绣仙,这些针脚在她眼中,都像是她娘亲绣的。沈子豫想来想去,最有可能的,就是这位绣仙娘娘了。可是,沈子豫细细打量着苏婉儿,他心中有一个不切实际,却又一直期待的念头。他的娘亲不过只是失踪,他一直坚信她还活着。如果这个救他的人,是他的娘亲呢。可是苏婉儿的话让沈子豫很是失望,因为她认出了她娘亲的针法。“那你随我来。”
苏婉儿轻轻拉过沈子豫的袖口,带着他往前走去,到一处僻静的小路上。她放下了提篮,拉着沈子豫躲在树后。沈子豫很是疑惑,“婉儿,我们不是找你娘亲吗?”
苏婉儿把沈子豫拉得更靠近自己,“你躲好了,我们就是在这里等我娘亲啊。她闭关时是不见人的,一会她便会来拿我送来的饭,我们躲在这里,就能看见她了。”
沈子豫点了点头,几乎就要触到苏婉儿。他们两人挨得极近,苏婉儿本就生得高,她如兰的气息刚好绕在沈子豫的颈脖之处。沈子豫觉得自己浑身有些发麻,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却被苏婉儿一把又拉了回来。不知不觉已是到了午后,沈子豫一直保持着高度的紧张感来维持自己和苏婉儿之间的距离,不能唐突了佳人。而苏婉儿却轻松了许多,她对沈子豫有种天生的信任感,竟靠在他身上沉沉地睡着。她睡着后呼吸很沉稳,一下一下,击在沈子豫的心间。惊鸟飞过他们的头顶,苏婉儿这才醒了过来,她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在沈子豫怀中,赶紧跳开。她的脸红彤彤,看了一眼没有动过的食盒,她微微皱眉。“我娘亲还没来过?不应该啊。”
苏婉儿走过来检查了食盒,摇着头。“罢了,她不来的话,我们自己吃好了。”
苏婉儿把食盒拎了过来,打开递了一个饼给沈子豫。沈子豫确是饿了,但是对于苏婉儿的心大仍是很不理解。“婉儿,你娘亲没有来,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
苏婉儿摇着头,重重拍了拍沈子豫的肩头,“我娘亲神出鬼没的,是不会出事的。她不来拿食盒便是让我近来不必送了,兴许是她有事吧。”
沈子豫将信将疑地点着头,世间竟还有这样的母女,一个比一个心大。“阿豫,你吃啊,试试我的手艺。”
苏婉儿看着沈子豫,心中竟然期盼着他能喜欢她的手艺。沈子豫咬了一口饼,回头对苏婉儿笑道,“看不出这个饼表面其貌不扬,内里这样好吃。婉儿,你的手艺快赶上雅意了。”
苏婉儿被他夸得脸更红了,“比起雅意我还是差得太多了,你不要哄着我了。只是我娘亲总不爱与人相处,年复一年总躲在这山林之间,我自小便要给她做这些易保存不易坏的饼。”
“这些是肉馅的,今日就得吃了,还有一些甜的和菜馅的,是可以放一些时日的。”
苏婉儿说着话,又递了一个肉馅的给沈子豫。两个人正在吃着,沈子豫突然拉住了苏婉儿,神色严肃。苏婉儿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乖巧地躲在他身后。眼前出现了一列黑衣人,带头的那个冷笑着,“枉费七七不顾自己的命也要救你,你倒在这里和人家这般甜蜜。”
沈子豫眉头紧蹙,“七七她怎么了?”
带头那个眼神中尽是怒火,冷声道,“你想知道,去见她不就好了。”
黑衣人尽数围了上来,苏婉儿轻呼一声,抓紧了沈子豫的手臂。沈子豫抽出了软剑,神色凝重,剑指着黑衣人们,“你们放她走,她是无辜的。”
苏婉儿抓紧了沈子豫,拼命地摇着头。“我不走,我不会扔下你的。”
沈子豫愣了愣,他自小一向被抛弃惯了,从未试过,会有一个人,说不会扔下他。他把苏婉儿紧紧扣在身后,轻声道,“你闭上眼睛,不要害怕。”
苏婉儿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沈子豫抛了起来,又是旋转。呼啸的剑锋就在她耳畔划过,听着沈子豫偶尔的指示让她双脚用力,她就用力往前踢。两人配合倒也勉强维持着抵抗,沈子豫却是累得有些加快的呼吸。“阿豫,你不要顽抗了,乖乖跟我们回去。”
带头之人身上已是负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