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菜的是花奶奶家的新立叔，他往厅堂和院子里的几桌送菜。
一个一个菜上去，还有甜丸子，炸甜馍馍，炸元宵，小孩子吃的欢呼又满足。
肉多菜少，大人们也吃的满足。
到上三大件，鸡鱼耙子肉，缺了鸡腿的那个鸡，宋老大还他特意跑到屋里让别上到厅堂去，厅堂挑一个大的。
半路被宋清华盯着，调换过来。不上堂屋，上到外面桌上丢人吗？
囫囵全鸡，却少一个鸡腿，前门大妗子是个憨憨，当即嘴巴就秃噜出来了，“哎呀，这不是全鸡，怎么少个腿？”
一桌子人，还议论是不是端菜的？可端菜忙的根本没手，那是厨房里蒸鸡烧火的人？
顾氏和宋秀芝脸色顿时有些不好。
宋清华也不让别人被冤枉，又端一盘炸红薯甜丸子过来，“鸡腿少了，宝坤闹人呢，吃饭叫不来，被宝坤提前吃了。鸡都有数，我多要了一盘甜丸子来。”
罗宝坤刚才又夹走个鸡腿。
二妗子反应过来，连忙笑着转移话题，“这个红薯丸子也不知道怎么炸的，外面焦酥里面稀软，又香又甜，别提多好吃了！”
憨憨大妗子也连忙补充，“会英家真是过富裕了，今儿个桌上的肉和菜，全鸡全鱼，我吃这么多的酒席，是头一份了。”
“那是，可是一口子生了两个儿子，所以肉是按双份准备，一下子做上来的。”孙会芬笑着把话题转移到孩子上。
又说起孩子有多像小时候的孙会英，和宋清华小时候也像，又说双胞胎长大一模一样，分不出谁是谁怎么办的。
桌上热闹开来，谁也没有提那个缺了腿的鸡。也当没看见。
顾氏却如坐针毡，脸色青白一片，恨不得撂筷子走人，丢不起这个人。但要真撂筷子，到时候更丢人，让孙会英那个贱人的娘家所有亲戚都笑话她。强忍着，按捺着坐下。
宋秀芝一脸好心的说起抱孙子，问韩氏，孙建国的亲事成了没有，要不要帮忙。
韩氏乐呵呵的，也没在意。
酒席开场早，等顾氏和宋秀芝耽误了会，一直吃到两点半才结束。
桌上的菜几乎没剩下，即便刚刚过年，村里的穷苦人家，肚子里依旧没有什么油水。
花奶奶人精一样，菜上到后面，把多的肉已经放进厨房吊柜里，柜子一锁，钥匙塞给了宋清华。
刚转身，已经不止三奶奶一个到处扫描剩余的肉菜。
饭后，几个帮忙的媳妇儿麻利的收拾桌子，宋老三和宋老三都忙着送桌子。
顾氏没多待，领着她娘家的亲戚去了老宅说话。
其他亲戚又凑到厅堂和东里间看孩子，跟孙会英，孙会芬说话。
宋清华挑了菜，亲自下厨，做了一桌菜给一直帮忙端菜和收拾菜刷盘子碗的婶子嫂子们吃。
菜热腾腾的摆出来，罗宝坤装着一兜零食，在院子里看着，一会撇嘴，一会哼，见宋清华也在小桌旁吃饭，转身去找他妈，“我还要吃鸡腿！”
宋秀芝被他牵着过来，一看宋清华四平八稳的坐在桌上，冷眼望过来，蹲下哄着罗宝坤，说回去弄他一整个，现在那个厉害表姐在。
罗宝坤转身跑出去玩。
电视机还在外面放着电视剧，小孩都在看。
宋清华也没在意，她忙了大半天还吃上饭，新煮的豆腐小酥肉汤，赶紧喝一碗，还有一堆盘子碗等着刷好，送回各家。
大师傅趁着热锅烧了一大锅热水，刷完盘子碗都送走，他的大锅他得揭走。
宋轻松已经忙活起来，连宋念念都在帮忙刷碗。
宋清华喝完汤，也赶紧加入。
刷好的盘子摞起来多高，别人搬不动，她一次搬两大摞。
簌——
一个东西朝她脸上快速飞过来。
宋清华两手几十个盘子松不掉手，迟疑的瞬间，扭头躲开。
砰！！
半块砖头砸在了她左边额头上，血一下喷涌出来。
“二姐——”宋念念看她额头涌血，半边脸转眼都是血，吓的哇一声哭出来。
来往忙活的人也都吓着了。
七八个人冲过来，接盘子的接盘子，按头的按头，又喊着找大夫，喊着送卫生院。
血液的快速流失，让宋清华脑子有些懵，疼已经不疼，过了头，只剩下木，懵，嗡嗡的。
外面传来罗宝坤哇哇的哭喊声。
晋蓓蓓跑得快，上去抓住了他，不顾他的踢打，死死抓住他，怒声叫喊着，“就是他！就是他！他拿转头砸的清华！！”
宋秀芝一听嗷一声冲上去，一把推开她，“你谁家的贱丫头，上来冤枉我儿子。”
晋蓓蓓早就眼馋宋清华会功夫，也跟着学了，看她护犊子，气血上头，理智全无，才不管她是谁姑姑，狠狠就打，抠她的眼。
宋秀芝被打的尖声叫骂。
晋蓓蓓死命拉扯出罗宝坤，“就是他砸的清华！就是他砸的！他别想跑！！”
宋秀芝手厉害，照她脸上抓了一把血印子。
疼的晋蓓蓓嗷嗷叫，抬腿狠狠给她一脚。
其他人看着赶紧上去拉人。
孙会芬上去把晋蓓蓓按住，“别添乱了，快点赶紧去清华去卫生院！”
晋蓓蓓捂着浸血的脸，气恨死了，还不愿意罢休，怒指着罗宝坤。
罗宝坤还委屈的不行，哇哇的哭着。
宋念念阴着小脸，红着眼，拿着那半块沾血的砖头，上去砸他头上。
宋秀芝哭着搂住他，见她要拿砖头砸儿子，尖叫一声，连忙拦住。
那砖头尖角划过罗宝坤的额头，留下一道不断的血印子。
宋秀芝惊怒万分，“我打死你个小贱种！”
“我看谁敢！”宋清华捂着额头涌血的伤口，扶着宋轻松站起来。
她一脸都是血，脸色本就白，此时阴沉着，目光阴戾幽寒，像个地狱里爬上来厉鬼。
吓的宋秀芝脊背刺啦一下，一身冷汗。
孙会英吓的整个人都要晕了，“二丫头......二丫头，去卫生院，先去卫生院啊！！”
孙会灵要背人。
那边宋改智喊着宋老大拉来了架子车。
宋清华没有动，戾眼盯着宋秀芝和罗宝坤，“念念一个小孩子，砸了罗宝坤一个口子，你要打死她。罗宝坤砸我脑袋一个大窟窿，他是小孩，我不动他，我打死你这个没有教养的娘！”
宋秀芝嘴唇蠕了蠕，一时被瘆的说不出话来。
架子车拉出来，孙会灵气阴着脸上来抱宋清华上车子，“赶紧快点，血再不止住，都流一大碗了！回来再跟她们算！”
“还要找厉害的大夫缝针，再耽误卫生院也下班了。”孙会芬也赶紧催促。
宋老三开来了拖拉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