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洁心里一咯噔。
完了，二姨生气了。
忙说：“二姨，你也要体谅体谅基层劳动人民的艰难，给我个面子，她们可都是我朋友。”
余年虽然想挽救，可也不能逆着妹妹的意思谈，委婉道：“李主任，柳柳的建议也不过分。我们有了本钱，才能买布，做更多的衣服。”
李春华没说话，看向余柳柳。
柳柳莞尔一笑：“李主任说笑了，我们可不敢叫板，还指望李主任赏口饭吃。如果李主任觉得不合适，也没关系，买卖不成仁义在。”
她的话里话外立场明确，不妥协，又不会让李春华觉得不舒服。
李春华眼睛微眯，“说说你两全其美的想法。”
余柳柳不卑不亢地说：“先付给我们一批定金，等销量好再付尾款。做买卖本来就是有风险的，我们可以签订一份合同，保障双方的利息都不受损失。当然，如果不付定金的话，也可以换成布匹。我看商店里布料种类挺多，做衣服也有更多选择。”
余年一听合同，就想起昨晚考核的事，顿时头大。
他当初之所以签，也是为换妹妹个高兴。
妹妹现在跟李春华谈合同，有点太不自量力。几件衣服对他们来说很重要，对人家李春华那就是毛毛雨。
李春华琢磨了下，有节奏地敲着桌子说：“你能做出更好的款式？”
余柳柳从包里拿出她画的设计图给李春华看，李春华的眼睛顿时亮了。
风格跟眼前的八件衣服相似，全部都是低调奢华有内涵。
绝对是当代女性的首选。
既不会太张扬，又能展现出属于自己的魅力。
关键是上次去去沪市出差时，类似的款式都没余柳柳设计的好看。
她都忍不住想上手一件。
正色道：“设计图我看过了，可以先给你们一部分定金。另外，我再给你点布，按照这个款式、这个款式、还有这个款式各做五件。”
余柳柳很识时务地说，“好的，没问题。”
李春华又说：“签合同这个想法也很好。这在大商家、大客户之间很普遍，没想到你也懂。”
余柳柳笑了笑：“略懂，略懂。”
余年和罗洁都很高兴，没想到就这么成了，比预期的还要好。
李春华和余柳柳又谈了交易的详细细节，都写在了合同里。
当然，还有二十个口罩。
李春华也是个爽快人，连上边领导都没找，就直接拍板儿。
给了余柳柳三十块钱定金，然后又给了她一匹涤卡，一匹全棉纱卡，一匹劳动布。
余柳柳喜滋滋地收了，顺便看了余年一眼。
余年马上默契地说：“谈了这么久，耽误了李主任的吃饭时间，今天我请客，李主任选个地儿。”
李春华看了看自己的外甥女，笑着说：“哪儿能让你们破费，都不容易。就在我们食堂吃，食堂的饭菜也不错。”
“行，那就听二姨的，在食堂吃。”罗洁马上附和。
就怕余柳柳和余年太实在，坚持要请客。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余柳柳和余年恭敬不如从命，吃上了食堂的饭。
两个人还是挺矜持的，都没吃太饱。
回去的时候，李春华又给了罗洁一包摔碎的高级点心。
主要是不花钱。这摔碎的高级点心也是售货员的专属福利，别人想吃还吃不到。
出了国营商店的门，罗洁把高级点心打开，挑了两块相对来说比较完整的饼干给他们：“来，你俩都尝尝。”
余年摆摆手，“我不爱吃甜的，你们俩吃吧。”
“我尝点碎渣就行。”余柳柳没接大块的。
罗洁硬是把一整块给了她，“吃这个，别跟我客气。”
帮了她们的忙，她也特别有成就感。
余柳柳不好再拿乔，只好接了。尝了一小口，“嗯，味道确实不错，五哥你也尝尝。”
原主的记忆里，五哥是爱吃甜食的。
余年这才吃了。
罗洁见她们俩都吃了，自己也开心的吃起来。
俗话说，人有三急，哪有不上厕所的道理。
余柳柳在出城前上了个公共厕所，从厕所出来，迎面撞上一个人。
那人刚要发火，看见她的脸愣住了。
“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余柳柳嫌公共厕所臭，特意戴了口罩，还没来得及摘。
这货八成以为她是个美女。
懒得搭理他，正要走，又被那人拦住。
“等等姑娘，我看你有些面熟，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余柳柳听着古往今来渣男惯用的撩妹方式，这才正眼看他。
这一看不要紧，还真是面熟。
这张脸已经刻在了原主脑子里，她想不认识都难。
渣男──陈向荣。
本来她还想考上大学以后教训他，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到他。
机会千载难逢。
择日不如撞日，打不死他丫的。
不过在打他之前，也让他尝尝耍人的感觉。
眨了眨眼问：“是不是我太丑，吓到你了？”
“不不不，姑娘太好看了，这双眼睛绝对是我见过最灵动的。”陈向荣一点都不吝啬夸奖之词，“姑娘的气质也特别好，比大学文工团里的姑娘还要好。”
余柳柳听的都想吐了，忍着恶心问：“你上的哪所大学？”
陈向荣一本正经地说：“首都大学。”
首都大学？
亏他说得出来，真是厚颜无耻。
他不过是上的首都的一所普通的工人大学，还是靠原主的父亲走的后门。
余柳柳攥了攥拳头，忍着捶死他的冲动又问：“那你现在不是应该在学校吗，怎么会在通县？”
陈向荣观她谈吐不俗，一定是哪个大领导家的闺女，一本正经地说：“回家办点事儿，明天就回首都了。”
“哦，那太可惜了。”余柳柳故作遗憾。
陈向荣又说：“我们可以写信啊，姑娘家住哪儿，我可以看看姑娘的脸吗？”
余柳柳故作天真：“你真的要看？”
陈向荣用力点点头，“当然，我要把姑娘的脸刻在脑子里，时时想念。”
余柳柳低头：“可我们才见面啊！”
“不打紧，有句话叫一见钟情。”陈向荣看着她卷翘的睫毛更加喜欢，“对了，姑娘叫什么名字？”
余柳柳弯起眉眼，“等我摘了口罩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