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姚程结婚了,姚婆子还特的给她房间里的被子都换上了崭新的大红色喜被。
房间里所有的东西,手工做的布拖鞋,暖水壶,搪瓷牙缸,喝水的搪瓷茶缸,搪瓷脸盆,包括夜桶,都是全新的,而且还都是成双成对,大红的。
这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是女性的梦中婚房。
也足以看出姚婆子真是爱女如命,这时候的农村,即使是娶媳妇也没人好好布置新房,最多贴两个喜字,弄一床新被子。
姚红军走进房间,就看到季司珏坐在床上看书,手里还拿着笔备课,
这些日子他已经停课很久了,想今晚整理一下,明天让姚程去学校给孩子布置一些题做。
见姚红军进来,季司珏放下了手中的笔,温和的笑道:“二哥坐。”
姚红军点头坐在了床边的凳子上,讪讪的说道:
“妹夫啊,你冒着生命危险救了我们家小进,我们全家都很感谢你,你二嫂她其实也特别感激你的,
但她这人就不会说话,她今天说的那些混账话你都不要往心里去,我们全家人都特别希望小妹和你在家长住的,一家人一起热热闹闹的多好啊,小妹做饭又好吃…”
说到姚程做饭好吃,姚红军憨憨的笑了起来。
季司珏淡笑道:“没事,我和程程都没有在意,一家人不计较这些。”
姚红军见他们两人都这么好说话,心头顿时松了松:“那就好,那就好。”
说着他就站了起来,对姚程和季司珏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姚红军一走出姚程的房间,迎面就碰到了手里摇着蒲扇出来的姚婆子。
姚婆子瞅了一眼姚红军,面色生冷道:“小进这几天跟我们睡了,你房里的事,自己解决,不要再让你媳妇乱说话了。”
姚红军被亲妈说得一阵面红耳赤,他低头挠着耳朵道:“妈,我会管好刘兰的…”
随后又小声嘀咕道:“我这房里也没啥事…”
姚婆子白了他一眼:“还没啥事,你媳妇想让小进分出去住,你们就自己想办法给他盖房子,我和你爹年纪大了,
干不了那些盖屋的活了,你们夫妻俩年轻力壮的还能指望我们这两把老骨头不成?”
姚红军闻言才知道原来他妈是这个意思,他有些心虚的说道:“可是妈,我,我不会制砖,这盖房还要自己制砖。”
姚婆子:“不会不能学啊?以后要是分家了,你什么都不会怎么养家?”
姚红军一听到分家就急了,连忙说道:“妈,我不要分家,我们一家人一辈子都在一起过。”
姚婆子没理会他,摇着蒲扇转身往自己房间里走,边走边说:“不会盖房,明天就让你爹教,以后你们谁家孩子多了,想要房子就自己建,再乱打主意就分家单过!”
她这话音量很大,足以让其他两房的儿子媳妇都听见。
大家都是明白人,一听就知道这意思:以后谁敢打我闺女的主意,全都踢出去!
姚程在房间里自然也听到了姚婆子的话,她本来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抬头正好与坐在床上的季司珏视线撞上了。
她笑了笑:“我妈从小疼我,只要是关于我的事,一点就炸。”
季司珏温和道:“你家特别好,有这样疼爱子女的父母,很幸运,我很羡慕。”
姚程笑道:“这里以后就是你家了。”
说着她就起身,拿起季司珏的牙缸,给他挤了点牙膏,舀了点水,递到季司珏手中,给他刷牙。
随后姚程又拿来一个脸盆,递到他面前接着刷牙的水。
季司珏被姚程这么细致的照顾着,很是有点不好意思。
他小麦色的脸上,微微泛了红,心里很是感动,自受伤以来的第无数次在心里暗暗发誓等他伤好了,一定要千倍万倍对她好。
季司珏是个从小就很独立的人,小时候父母都很忙,他从六岁起,自己所有的事情就没有让人照顾过。
家里的保姆也因为父母不在家,而对他十分冷漠,他从小就尝尽了人间冷漠,还从来没有尝试过这种被人贴心照顾的滋味。
等他刷完牙后,姚程又拿起摆在书桌下的暖水壶,倒了一些水到新的搪瓷脸盆里,又舀了点凉水兑了一下。
她房间里的凉水的暖水壶里的热水都是四哥贴心的帮忙提进来的。
兑好水后,她端着水到床边,十分熟练的拧了热毛巾递给季司珏。
等他擦完脸和手后,姚程又看了看他腿上的伤,经过半个月的时间,他的伤口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渗出黄水了。
已经开始结痂了,姚程又熟练的拿出烧伤解毒膏还有进口的硅凝胶给他伤口上涂了一层。
这些日子在卫生所,姚程也一直给他涂从仓库拿出来的药膏,虽然做了清创手术,但炸药灼伤还是非常疼的。
烧伤解毒膏可以很有效的止痛和解热活血,当然,这些药她都说是卫生所开的。
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还是不好,如果她不拿这些药出来,季司珏可能还要受些罪。
照顾完了季司珏,姚程又自己刷了牙,洗了脸。
最后,她泰然自若的躺到了季司珏身边的空床位上。
反正两人已经结婚了,同床共枕什么的也没啥。
季司珏现在腿伤成这样也干不了啥,这倒让姚程比较放心。
虽然她觉得季司珏这个人的人品真没话说,她对他也非常有好感。
但要一下子就在清醒的状态下那啥啥啥的。
她其实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在暗地里,她甚至还有些不厚道的想,他现在腿伤了正好,两人可以多培养感情。
毕竟那啥是要建立在爱的基础上,才会愉快的。
如果还不确定很爱对方就那啥了,肯定会有许多遗憾和不满。
吹了油灯,房间里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中,两人整齐的躺在床上,中间隔着一点距离,谁都没有说话,
正在姚程准备入睡的时候,季司珏的手突然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姚程转头看了看他,见他闭着眼睛,透过窗户的月亮照在他脸上,给他的脸镀上了一层神秘的蓝光。
姚程第一次发现,一个男人的睫毛竟然能有这么长。
两片睫毛盖在眼睛上,像是两把小羽扇一样。
她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睫毛,禁不住有些失落的撇了撇嘴:没他的长!
本来要睡着的季司珏突然发现旁边有一道目光一直在瞅他。
他睁眼,禁不住转头轻笑着问她:“看什么呢?”
姚程偷看被抓包,顿时脸上一囧,她连忙移开眼睛支吾的说道:“啊,没什么,就是在看你脸上是不是有只蚊子…”
“啪!”黑暗中突然响起一声轻轻的巴掌声,只见季司珏另一只手拍在额头上,低声笑着说:“确实有一只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