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写的是一个眼盲的年轻男子经常在湖边抚琴,他美妙的琴声打动了湖中的仙女,美丽的仙女化身成一只洁白的天鹅,来到湖边陪伴着他。可无论她的羽毛多么美丽,身姿多么优雅,眼盲的抚琴男子却看不到她,只能通过聆听那甜美的歌喉感知她的存在。仙女为他的眼疾感到心痛,特意去祈求神灵让他的眼睛复明。神同意了她的请求,但提出了一个条件——复明后的男子可以看到眼前的一切,却唯独看不见她。为了自己心爱的人,仙女含泪同意了。男子的眼睛恢复了光明,他高兴地跑去湖边寻找那个有着甜美歌声的仙女,却怎么也看不到她。男子坐在湖边抚琴,想再次听到她优美的歌声,心有灵犀的仙女随即开口唱歌,不料此时出现了一只狐狸,在男子面前展示着自己曼妙的舞姿。听到熟悉声音的男子以为面前的狐狸就是每天用歌声陪伴自己的仙女,他将对天鹅所有的爱都给了狐狸,并带着她去了遥远的地方。湖中的仙女心痛不已,在绝望中了结了自己的生命。但她的灵魂依旧徘徊在那片宁静的湖中,路过的人依旧能听到湖面上传来阵阵凄美的歌声,却没有人能看到那个含泪吟唱的她。伊莲娜被这个美丽而忧伤的故事打动,并邀请朱利安参与演出,饰演那个抚琴的男子。朱利安欣然同意,与心爱的姑娘同台演出。那天天气凉爽,街道上熙熙攘攘,他们的演出引来很多路人围观,尤其是伊莲娜轻盈曼妙的舞姿,引得很多人驻足观看。可是一场戏还没演完,突然下起了小雨,街上的人四散躲雨,伊莲娜却依旧沉浸在舞蹈中不愿停下。她在细雨中翩翩起舞,任凭雨水打湿衣裙,显露出她婀娜的身姿,像极了水中的仙女,即使没有观众,却仍旧沉醉于对抚琴男子的依恋之中,用自己的爱与执着演绎着最后的绝唱。朱利安见她演得入戏,深受感动,自然不忍去打断她。就在此时,一辆马车自广场中经过,在不远处停了下来。那车上的人正是当地有名的戏剧团团长,见空旷的石板路上一名妙龄女子在细雨中翩翩起舞,不禁被她的舞姿打动,特意走下马车想认识一下这位美丽灵动的女子。得知他身份的伊莲娜有些受宠若惊,答应前去观看他们剧团演出的邀请。即使朱利安和其他几个同伴都劝她别跟上流社会的人打交道,她依旧穿上自己最漂亮的衣服应邀去看演出。“至少我们可以学习借鉴一天,如果幸运的话,说不定我们也有机会能参与到他们的剧团里,就不用每天像吉普赛人一样流浪了!”
然而就像朱利安所预料的,满心欢喜去看演出的她回来后却显得有些失落。原来观看演出的都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太太,自己一身朴素的行头在那些穿着华丽、打扮入时的贵妇中间尽显穷酸,被那些出身优越的人们嘲笑。朱利安安慰她说那些人都是被圈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看似高贵却没有自由的灵魂;而伊莲娜是在林间自由歌唱的百灵鸟,可以享受山林的美景,吸取自然的灵气。伊莲娜破涕为笑,愿意继续表演他写的戏剧,做一个自由自在的街头艺人。可是没出几日,那辆马车又来了,团长亲自邀请她加入自己的剧团,并承诺很快会让她上台表演。伊莲娜知道机会难得,欣然接受了对方的邀请,还不忘跟同伴们说等自己在剧团里混熟了,就会向团长引荐他们一起去团里工作。就这样伊莲娜离开了她熟悉的街头,满怀希望地加入到正规的戏剧团。结果并非科班出身的她很难融入其中,就算团长为了照顾她特意安排她上台表演,她也总会因为不够专业而出尽洋相。好在团长对她足够耐心,承诺只要她努力学,会尽量为她安排擅长的歌舞表演,还会将她培养成一位真正的戏剧演员。伊莲娜自知不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于是努力排练,终于在舞台上得到了观众的认可。表演的成功让她得到了鲜花与响声,也收获了更多青睐。团长赞赏她的出色表现,同意让她出演更重要的角色。突如其来的成就感让伊莲娜兴奋不已,就连朱利安的劝说也听不进去。“那里就像个大染缸,你的冰清玉洁不久便会沾染上世俗的污浊!”
“如果你认为只有贫穷才是洁身自好,那就继续做你的流浪诗人吧!”
伊莲娜说,“我已经吃尽了清贫的苦,我靠自己的能力向上攀爬,你自己甘愿平凡却总不能阻止别人追逐梦想!”
伊莲娜本打算向团长引荐朱利安做编剧,又担心出身显赫的团长会嫌弃一个无名之辈。不愿自己被拖累的她决定先自己往上爬,等站稳脚跟后在想办法帮助其他人。于是她更卖力地表演,想尽办法表现自己,相信机会总会留给有准备的人。终于有一天,她期盼已久的机会来了。团长郑重其事地告诉全体成员,他们要演出瓦格纳(德国剧作家)的著名作品《漂泊的荷兰人》(1843年作品,英语经常被错误地翻译为“飞翔的荷兰人”)。这部歌剧当时已经久负盛名,在全国很多大型剧院隆重上演,剧团里的所有人当然都想演出这部经典歌剧。歌剧并非伊莲娜的擅长,但她也不愿放弃这次机会。她相信团长不会让自己失望。果然,团长愿意相信她的舞台实力,同意给她这次崭露头角的机会,并承诺会考虑让她饰演女主角“森塔”。伊莲娜知道在这样的著名戏剧中饰演女主角一定会让自己名声大噪,为了不错过出人头地的好机会,她主动投怀送抱,毫不吝啬地向团长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情。团长自然也对她的年轻美貌垂涎已久,顺理成章地让她成为自己的情人。尽管他早已成家,夫人和孩子住在柯尼斯堡(现加里宁格勒),但毫不妨碍他在外面沾花惹草。伊莲娜用自己娇嫩的身体与缠绵的情话征服了他,让他对自己心生迷恋不离不弃。果然,她很快就成了戏剧团的红人,也顺理成章地成为团长的恋人。《漂泊的荷兰人》排演在即,团长自然而然地将女主角的桂冠留给了她。尽管剧团内非议颇多,但伊莲娜有信心凭借自己的努力和团长的特殊栽培一鸣惊人。为此她不惜苦练歌喉,还每天坚持舞蹈热身以保持肢体的柔韧。每当夜晚两人独处的时候,伊莲娜更会将自己化身为女主角“森塔”,用充满爱意的嗓音与恋人“对戏”,让自己更真切地融入角色。团长看到了她的用心,也对她的努力与进步表示赞许,甚至称她为女主角的不二人选,她的位置将无可代替。可就在排演进入最关键阶段的时候,伊莲娜却突感身体不适。原本对表演热情满满的她渐渐地开始感觉力不从心,排练的时候总感觉气质疲惫浑身乏力,就连唱台词都提不起气。开始她以为只是自己太卖力,直到有一天她在排练的时候当众干呕,吓得身边的人连连后退,她的身体状况才引起了人们的注意。有经验的女团员问她是不是怀孕了,她立马极力否认,说自己只是太累。但医生的诊断却熄灭了她所有侥幸。她已有孕在身,而且由于节食导致身体虚弱,不能再上台演出。她有些慌乱不知所措,当即去找团长让他将演出延期。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团长也有些不知所措但他还是尽量平静地劝说伊莲娜不用担心,让她静心休养,演出的事自己会想办法。“你说过我是女主角的不二人选,”伊莲娜不放心地让他保证,“没有女主角演出怎么能继续呢?你一定要等我,我发誓绝不会让你失望!”
他在瑟雷斯迪住宅公寓(Celestin Residence)租了间房让她安心休养,结果没过多久她就发现,《漂泊的荷兰人》仍在照常排练而且已经进入了彩排阶段!她火急火燎地赶去戏剧团,发现自己女主角的位置已经被一个更年轻貌美的女演员取代。她气急败坏,要找团长讨个说法,团长毫不慌张地告诉她,演出计划不可能为了她一个人延期,那个年轻女孩只是个替补,如果她乖乖回去养身子,以后的大型表演还会将女主角留给她,可如果她继续无理取闹扰乱剧组彩排,将再无机会登上舞台。尽管伊莲娜又气又急,可面对伤势的团长却毫无办法,只得忍气吞声。但很快,她的处境变得更加尴尬。她并没有被邀请观看这场备受瞩目的大型表演,甚至没有人告诉她演出的确切日期。为了防止她添乱,团长在演出之前将她的住所由瑟雷斯迪住宅公寓搬到哥特别墅,理由是“之前的地方太嘈杂不适合静养”。可她搬到新住处才发现,这里的房间狭窄昏暗,虽然街对面就是著名的圣母玛利亚教堂,可高大的教堂就像一堵墙,离近了令人倍感压抑。而且这种廉价的小型公寓住的人鱼龙混杂,保不齐会有什么危险。她将自己的不满告诉给团长,团长却说这种小公寓人少安静,而且紧邻圣母大教堂,她可以在做母亲前为自己和孩子多多祈祷。而且为了安抚她,团长该特意找来一直猫给她做伴,还说这是一只有灵性的猫,会在身边守护她。伊莲娜将信将疑缺毫无办法,只能先凑合在这里住下来。可是很快她就发现,那只白天温顺可爱的猫咪,到了晚上总会给人一种不好的感觉。尤其是到了深更半夜,每当她从睡梦中醒来,总会发现那只动物躲在一个地方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一片漆黑中两只眼睛发着瘆人的绿光,看得人后背发凉。好几次伊莲娜想要离开房间走出去,那只黑猫就会守在门口,只要她接近房门就会发出威胁的低吼声,叫人不敢上前。她想要告诉团长自己很害怕,可自从搬到这里住,团长就再也没来看望过她。她懊悔不已,知道以及一定是被抛弃了。就在她以为自己孤苦伶仃孤独无助的时候,曾经的恋人朱利安找到了她,并表示愿意原谅她并照顾她的日常起居。伊莲娜感动不已,她决定与昔日恋人重归于好,从此相依为命不离不弃。朱利安也愿意继续为她写故事,将来还愿意与她一同抚养孩子。他每天都会买来新鲜的食材为她做饭,闲暇时还会给她朗读自己新写的剧本。伊莲娜也乐于他的陪伴,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亦是欣然接受。朱利安以为自己的爱终于打动了对方,可当他有一天向心爱之人求婚的时候,伊莲娜却突然一反常态,奚落他的不自量力。“我可是要登上歌剧舞台演女主角的人,”她说,“而我演的歌剧你一辈子都写不出来,那可是著名剧作家瓦格纳的伟大作品!你想让我放弃远大前程委身跟你过贫穷的日子吗?”
这番话令朱利安伤心不已,他从餐桌旁站起来愤然离去。毫不在意的伊莲娜继续吃饭,却发现刚才还美味可口的饭菜突然变得难以下咽。她诧异地低头去看盘子里的食物,发现它们竟然都变成了软烂腥臭的死鱼!她一阵作呕,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没看到的是,门口的那只黑猫正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用冷酷的眼神冷冰冰地看着自己。从那之后,伊莲娜经常会梦见自己又站在了舞台中央,接受观众们的鲜花与响声。可是转眼的功夫,华丽的舞台消失不见,她发现自己仍被困在这狭窄昏暗的房间之中。她还经常会梦见朱利安与自己和好如初,他为她写故事,她自由而欢快地在广场中翩翩起舞,一切仿佛从未失去,可是每当她从梦中醒来,自己仍是孑然一身。她受够了这种亦真亦幻的反复折磨,在无穷无尽的孤独与懊悔中变得有些神志不清。她经常会听到敲门声,兴奋地跑过去却发现门外空无一人。甚至有时恍惚间看到朱利安将美味的饭菜端到桌上,脸上带着温暖的微笑,可转眼间房间里却空空如也,桌上则只有冰冷的剩菜。意志消沉的她变得毫无食欲,有孕在身缺什么也不想吃,只想保持身材以便将来能重返舞台。可不久后她就时常会做一个很可怕的梦,她会梦见房间昏暗的角落里有个瘦骨嶙峋的小孩背对着自己趴在地上吃东西,每当她对着那个诡异的背影心惊胆寒,那个小怪物就会转过头来用一种哀怨的眼神看着她,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妈妈,你为什么不给我吃饭?你看看我,我太饿了……”每当在梦中惊醒的时候她总会恶心干呕,因为梦里那个小孩吃的东西,看上去血肉模糊极其可怕。但她的食欲不振只会发生在白天,每当夜晚来临,她总会感觉这房间里有什么东西开始苏醒,诡异的气氛充斥着每个角落,阴森压抑的感觉开始将她紧紧裹挟。每当她在夜里看到那只黑猫的眼睛,那冒着绿光的诡异瞳孔似乎总能摄人心魄。白天温顺可爱的猫咪在夜里似乎成了她的主人,以至于每当看到它那诡异的眼神,伊莲娜就开始无法控制自己。她会翻箱倒柜地找东西吃,将平日里不吃的食物不断地往嘴里塞。粘稠的米糊、腥臭的鱼肉、发霉的面包……她像饥饿的野兽一样狼吞虎咽地吃着那些东西,甚至不用餐具直接下手抓,像极了梦里那个饥饿的小孩。她觉得自己一定是被魔鬼控制了,而那只无处不在的黑猫便是魔鬼的使者!她开始害怕那只猫,却始终无法摆脱。它白天会像宠物一样撒娇,到了夜里就会向巫师一样施展魔法,毫无招架之力的她只能任由摆布。很快她就绝望了,盼着有人能来将自己救出去。可每当她试图向楼内偶遇的邻居暗示时,迫于黑猫的威胁她都不敢求救。在别人看来她只是个带着自家猫咪在楼梯上打招呼的普通女子,而她身边的宠物这只是个人畜无害的小动物。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被囚禁了,她被诅咒了。“你所追求的一切中将化为泡影,你引以为傲的一切将不再拥有。”
这是朱利安曾对她说过的话。就在她渴望功成名就而狠心抛弃恋人的时候,心痛不已的他含泪说出的气话却一语成谶,成为她自食其果的诅咒。看到这里,书稿的内容变得愈发诡异且令人毛骨悚然。如果说之前还只认为这些都只是虚构的故事而已,可是越往后看就越觉得它们与现实之间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故事的走向甚至预言了现实中人物的经历和结局。我开始担心剩下的几个邻居,她们是否面临着与故事中描述一样的处境。想到这我不由从椅子上站起来,提着油灯走出房间。此时已是深夜,漆黑的楼道里一片寂静。我先提着灯走到对面的房门前听了一会儿,确定门内没有异常响动,继而轻手轻脚地走上楼梯。逼仄的楼道在夜晚犹如巨兽的腹内,楼体与墙壁仿佛随时都会收缩,将走在里面的人吞噬。我压抑着内心的恐惧,借着微弱的灯光蹑步而行,随时注意着周围可能传来的任何响动。走到四楼之后我径直来到那名怀孕女子的房门前侧着耳朵倾听里面的动静。房间里寂静无声。就在我松一口气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吱呀”一声,对面的房门自己缓缓打开。这一幕有些惊悚,我不由屏住呼吸,转过身去举起油灯。对面正是那个作家的房间,已经有段时间没人住,房门怎么会突然自己打开?带着好奇与谨慎,我小心翼翼地迈步朝房门走去。房门里面漆黑一片,如恶魔的洞穴般阴森可怖。我极力劝说自己不要走进去,两脚却不听使唤。房间里面宛如另一个世界,昏黄的灯光仿佛被黑暗吞噬般微弱,一片死寂中所有事物都显得极其诡异。由于房间窄小,屋内的一切事物尽收眼底。首先看到的是床和柜子,深棕色的橱柜紧挨着倾斜的墙壁,柜子里堆满了各种书籍和文稿,还有一些信件。虽然知道偷看别人的信件不对,可是为了知道在这个写下离奇故事后神秘失踪的人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我还是不由自主地翻看了那些信件。其实都是些普通的信件,主要是和出版社的书信往来,以及几封工作邮件。从信封上的姓名我得知了那个作家的名字叫“尼采隆”(Erzahlung)似乎是个年纪很大的人,因为从用词习惯和写作方式来看很像是上个世纪的文笔。更有几封信用的不是德语而是波兰语,就连提到的书稿等费用写的也是当时的波兰货币。我不禁有些疑惑,波兰作为一个国家已经消失了半个多世纪,说波兰语的人基本都已离开此地,怎么会有人还保留着上个世纪的书写习惯?我逐一翻看着那些信封,越看越觉得奇怪,却又说不出究竟哪里有问题。直到我注意到了其中的一个邮戳,才恍然发现问题所在——邮戳显示的地址竟然是之前波兰的地名!我又接连看了其他信封的邮戳,果然,群友用波兰语写的信件无一例外都盖了曾属于波兰地名的邮戳。如果信件的主人在之前的波兰(立陶宛)联邦生活过,那他至少已经70岁了,如果他收集并保管了别人的信件,那他为何要这么做?我还沉浸在这些信件带来的疑惑中,一只信封上收件人的名字突然引起了我的注意——伊莎贝拉!虽然知道这个名字比较常见,但它仍在我的心里激起了波澜。自从知道了母亲的名字叫伊莎贝拉,我一直在寻找拥有写个名字的人。所以我当即从信封里取出信纸展开来看。信件是用非常小众的卡舒比语(西斯拉夫语言之一,包括但泽在内的波美拉尼亚地区卡舒比人使用的方言)写的,由于这种语言受到普鲁士语影响,有很多从德语而来的文字,加之用拉丁字母书写,所以我能看懂大概。亲爱的伊莎贝拉:我不知道你去了哪里,虽然知道你无法查收这封信,到我还是想写给你。这些年我走过很多地方,却无法抹去你在心中的印记。如今回到我们的故乡格但斯克,可她已经换了主人。现在她的名字叫“但泽”,美丽的名字,美丽的城市,我却无法再爱她,因为她已经被普鲁士人占据。普鲁士将但泽作为其波罗的海舰队的基地,并盖了很多房子。现在她已经是一座德国城市,可是我们的国家又在哪儿?你又在哪儿?当年我离开的时候听说你怀孕了,我气愤到不能自已,我本想从你的世界消失,此生永不再见,可我却无法将你从心中抹去。听说你当年被入侵者玷污,我确实心痛不已。不知你是否已生下了那个孩子,如果她还活着,如果我有幸能找到你,我愿意和你一同抚养他。我愿意娶你为妻,在我们的故乡开始新的生活。哪怕她已经改了国籍,但我依旧爱她,就像我依旧爱你。尼采隆读完这封信我竟有种说不出的心悸。虽然知道这是上个世纪的信件,但信中人的经历却引起了我的注意。信中提到那名叫伊莎贝拉的女子未婚先孕,孩子的去留似乎成了问题。这是否暗示那名女子不会将自己生下的孩子带在身边,因为他是被入侵者玷污的产物。我不禁想到了自己,母亲将襁褓中的我放在路边独自离去,她究竟经历过什么?若非这封信写于上个世纪,我真怀疑信中的“伊莎贝拉”就是自己的母亲!我再次查看了信封,却发现根本没有收信地址,显然这是一封没有被寄出去的信,或者写他的人不知寄往何方。我有些颓然地坐在书桌前的椅子里,苦苦思索着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个莫名失踪的作家,和住在这座公寓里的所有人,他们背后似乎都隐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想到这我随手拿过一张纸,用笔写下哥特公寓所有租客的名字,并在后面写下了他们的概况。施蒂勒(Still),残疾玩偶匠,怀念自己的孩子所以不停制作玩偶,并以此为生。迪克斯(Tits),送奶工,不知去向。艾斯曼(Elsimann),内衣小商贩,仍在租住。鲁德太太(Rudd)独居老人,被发现死于家中伯恩哈德(Bernhard)小提琴匠,仍在租住。尼采隆(Erzahlung)小说作家,不知去向。伊南娜(Ninanna)怀孕少妇,仍在租住。我看着自己写下的内容,正在琢磨着什么,无意中似乎有所发现。这些人名被我逐行写下,每个人名都在每一行的开头,首字母整日排列在一起,如果自上而下竖着看的话,这些人名的首字母恰好组成一个词——Sterben(德语死亡)!我被这一发现吓到了,是巧合吗?还是冥冥之中早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