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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温斯豪尔修道院(一)(1 / 1)

第二天早晨空气微凉,雨后的街道带着些许潮湿的气味,我和特雷韦恩先生已备好行李,一大早便动身出门。纳斯塔加按约定在皇家公馆饭店门口等我们,免得多走路。皇家公馆饭店位于Drwecka大街中部,我们恰好途经此地。而我们要去的地方则是科瓦尔区的温斯豪尔山庄(Winchill),在城区外的西南方向。走到皇家公馆饭店的时候,我们果然看到了等在门口的纳斯塔加。她穿一身素净的裙装,脚边放着一只小行李箱,不像我们大包小包。特雷韦恩先生这次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大显身手,因此带了很多装备。我们步行走到科瓦尔区,在山坡下的一处空地上找到了温斯豪尔山庄。这里地处偏僻,远离城区,在城郊外的一处荒野上,人迹罕至。温斯豪尔是一座看上去颇有年头的修道院,由红砖砌成,外观看上去像座小型城堡。城堡中间有座高耸塔楼,四角分列着四座尖塔。整座建筑共三层,第三层为屋顶倾斜的阁楼。一座规模不大的庄园将建筑包围其中,四周由植物围成自然的围墙,只留正中间一扇黑色的铁门,由铁栏杆制成的大门虚掩着,明明是初夏,庄园内外却一番萧瑟景象,疏于打理的草木郁郁葱葱,却显得颇为荒凉,仿佛人迹罕至。纳斯塔加推开虚掩的大门,我们都被院内高大的槐树吸引。一棵古老的槐树身躯庞大,周围根生出很多较小的数,形成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将通往城堡的路径遮盖得尤为昏暗,仿佛一条通往秘境的幽暗通道。当古老的城堡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我还以为看到的是座废墟。斑驳的外墙散布着墨绿色的藤蔓,门前的石阶布满青苔。就在我们怀疑这里是否有人居住的时候,门内走出一位身穿修女服的女子,像是特意出来迎接我们的,因为她一见到我们就露出了期待已久的笑容,说早已在此等候多时,还说自己的名字叫梅尔塔。向来沉稳的特雷韦恩先生听到这个名字差点笑出声,但他用一声咳嗽很好地掩饰了过去。我看了看他,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而他立马又一副稳重严肃的样子。“恭候多时了,艾斯威特先生,非常感谢您的到来!”

修女对他说。特雷韦恩先生脸上掠过一丝愠色,但马上又客气地说:“抱歉,艾斯威特先生有事不能亲自前来,我是他介绍来的,请多担待!”

修女脸上掠过一丝失望的神情,转而客气地表示欢迎,并笑着将我们带进城堡。城堡里由于采光不好显得有些昏暗,就连门厅里一尊洁白的天使雕像也颇有些暗沉。“拉斐尔,”修女说,“人类灵魂的守护者。”

“听艾斯威特先生说您这里发生了一些事情,”特雷韦恩先生说,“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吗?”

“此处可是主的修道院,”梅尔塔修女说,“最近却在此地发现了邪恶的东西,玷污了主的圣地!”

“具体是什么东西呢?”

特雷韦恩先生问。“请跟我来,”梅尔塔修女说着,带我们离开门厅,向旁侧走去,“一开始我们只以为那是污渍,后来怀疑有人恶作剧,可事情很快便超出了能解释的范围,就连教会的人都束手无策。”

她描述得如此诡异,我们边走边琢磨着究竟是什么。路上见到几个修道院里的人,有的是身穿修女服、举止矜持的嬷嬷,有的是步伐闲散、形态各异的住客。梅尔塔修女说修道院近几十年一直在履行疗养院的职能,为身体或者精神上需要疗养的人提供一个可以静养的地方。陆续有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或者贵族成员会在这儿住段时间,但由于房间有限只能限员。目前居住在疗养院里的修女和患者的数量都是23人,可说已经人满为患。“不过别担心,”说到这儿梅尔塔修女补充了一句,“我们已经专门为诸位清理出了单独客房。”

特雷韦恩先生用一个微笑表示了“答谢”,要知道他最不喜欢住别人的“客房”。说话间,梅尔塔修女将我们领入一个较大的房间,看上去很像餐厅,屋顶挂着几盏硕大的吊灯,墙壁上整齐地排列着一排相框。“为了不吓到患者,我们已经将地毯重新盖了回去,”梅尔塔修女说这话的时候小心翼翼,似是有些胆怯,“餐桌也都挪开了,现在所有人不得不搬到厨房里吃饭,有的甚至在自己房间里用餐。”

“为什么?”

特雷韦恩先生被说得一头雾水,“这餐厅里有什么情况吗?”

“我不想接近那个东西,”梅尔塔修女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着我,“能劳驾您把地毯掀开吗?”

我对她的表现也颇为诧异,看她诚惶诚恐的样子,难不成地毯下面有蛇坑吗?我谨慎地走到地毯旁边,那地毯看上去有些年头了,色泽暗沉且布满灰尘。我用手掀起一角,特雷韦恩先生弯身朝下面看了看,我们都没发现明显异常,无非就是下方的地板有些斑驳,大概是长期遮盖生了霉菌。站在一旁的梅尔塔修女示意我用力掀开更多。我干脆横跨几步将整片地毯撩开一大片,结果赫然映入眼帘的东西让我们都倒吸一口凉气——地毯下面的石质地板上,竟浮现出许多怪异的人脸!那些人脸看上去就像年代久远的简易壁画,轮廓粗糙却有形有色,一大片形态各异的人脸图案看上去极诡异,仿佛魔鬼的杰作。“我的天,”特雷韦恩先生说,“这是谁画的?”

“没有人画上去,”站在我们身后的梅尔塔修女声音都变了,“这些人脸都是凭空出现的!”

特雷韦恩先生不敢相信地回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些诡异的人脸,他断然不信这些看似壁画的东西并非出自人手。“这些东西不知道已经出现了多长时间,”梅尔塔修女说,“之前并没有人发觉,直到不久前,教会的人来我们这儿例行走访,在这里吃了一顿饭,那个人不知是噎着了还是突然哪里不舒服,吃着吃着忽然开始抽搐,想从椅子上站起来却不慎跌倒,摔倒在地板上的时候无意碰到地毯导致变形,结果就发现了这些人脸。当时在场的人都被吓坏了,所有人都从座位上站起来离开餐桌。教会知道了这件事情并专门找人来调查过,可就连神职人员也无可奈何,还说一定是个这修道院里有人亵渎了上帝,招来了邪恶的东西!”

我斜眼看了看特雷韦恩先生,他显然不会相信这种说辞,只见他神情凝重,眉头紧皱盯着地板看了许久,忽然想起了什么,随即让我拿出拍摄装备,将这些诡异的图案拍下来。我赶紧从工具箱里取出相机和支架,装上底片开始进行拍摄。由于那些图案的分布并不集中,为此我们不惜耗费了几张底片。尽量将那些图案全部拍下。在此过程中,特雷韦恩先生还蹲跪在地板上仔细研究了那些图案,他先是用手触摸,然后尝试用酒精擦拭,发现没有明显效果,说明那些图案是渗入到地板里面的。修道院的地板全部由平滑的大理石铺成,而那些诡异的人脸看上去就像从地面下方浮现出来的,就跟水中的事物浮到水面然后被冰冻凝结的效果差不多。这样的联想令人毛骨悚然。忙了一阵子,对地板那些图案的初步观察基本告一段落。特雷韦恩先生提出想收集一点样本,经过梅尔塔修女同意,他用一只巴掌大的小锤子凿下一小块地板样品,准备做进一步分析。我们做这些事的时候并没有人过来打扰,想必是做了妥善安置。这样也好,特雷韦恩先生工作的时候不喜欢被人围观。待我们终于忙得差不多了,特雷韦恩先生转身对梅尔塔修女说了句请放心之类的话,他说我们一定会详细调查,找出真相,解除人们的畏惧与疑虑。梅尔塔修女起初似乎对我们还抱有怀疑,一看我们装备齐全手法专业,遂打消疑虑开始抱有希望。“那就太感谢您了,先生们,不然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请您一定要尽快想办法!我们已经为您安排了最好的房间,诸位可以在里面休息。”

“有劳了,”特雷韦恩先生说,“我们刚好需要放下这些沉甸甸的工具和行李。”

梅尔塔修女说马上就可以带我们去房间,我们赶紧收拾东西,将刚才用到的工具设备重新装箱。这时我发现一直没说话的纳斯塔加正一个人静静地站在旁边,目光被挂在墙壁上的那些相框吸引。我问她在看什么,她指着那些相框里的画像,转头问梅尔塔修女:“这些画像,都是修道院里的人吗?”

“是的,小姐,”梅尔塔修女说,“这些都是修道院历任院长的画像,每一位都在这里。”

“两百年期间,只有六位吗?”

纳斯塔加问。“是的,”梅尔塔修女说,“这是我们修道院的传统,院长有生之年一般不会退位,直到过世前才会传给下一任。”

特雷韦恩先生似乎想说什么,大概是想问如果院长突然过世该怎么办。不过他张了张嘴没说出来,倒是纳斯塔加继续问到:“可是上一任院长几年前就已经过世了,现任院长的画像还没有挂上去吗?”

梅尔塔修女似乎被她问住了,一时间没能回答。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有那么一瞬间她的脸上似乎闪现过一丝不安,但马上就被掩饰住了。“现在的院长刚上任不久,不太想将自己的画像与先人们的共列。”

纳斯塔加知道自己问得已经够多了,为了不引起对方反感,她知趣地停止了发问。不料此时特雷韦恩先生接过话茬:“那么院长女士知道这餐厅地板的事吗?我们可否跟她当面谈一下?”

梅尔塔修女脸上露出了和善的微笑:“抱歉先生,我们院长正在马尔堡参加当地举行的宗教会议,近几日恐怕回不来。不过据说教会这几天还会派人前来,协助我们调查此事。”

特雷韦恩先生点了点头,心照不宣地看了我一眼,随即由梅尔塔修女带路,我们几人提着行李走上楼梯。修道院的二层主要是居住区,有狭长的走廊与隐秘的房间。走廊的外侧是一排拱门形的窗口。内侧的墙壁前则是一排形态各异的天使雕像。梅尔塔修女直接将我们领到阁楼,那里有规整而干净的客房,虽然看上去很简陋,但好在整洁清静。这里背靠山坡,能看到山下的整片荒原,真是个人迹罕至的偏僻之地,除了这座修道院几乎空无一物。不出所料,我和特雷韦恩先生又被安排在了同一个房间,纳斯塔加独处一室。梅尔塔修女让我们休息片刻,说很快会准备我们的餐饭。我们将沉重的行李放在地板上,四下观察着身处的房间。屋顶是倾斜的,虽然有窗户,感觉却异常昏暗。阴雨绵绵的初夏,虽在顶层却有种地窖般的阴冷,身处其中竟倍感清凉。特雷韦恩先生说这房间简直就像棺材,睡在床上恐怕会有种“入土为安”的感觉!为了不让他继续埋怨,我问他之前听到梅尔塔修女名字的时候为什么想笑。“桃金娘!”

他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这名字就跟荨麻(Nettle)、茴香(Janez)差不多,总能让人想到一种菜!”

我也忍不住笑了,难得见识到他的幽默感。放下行李,我们开始动手将刚才拍照用的底片做显影处理,一边谈论着地板上的那些人脸。特雷韦恩先生确定那是人为制作的,必然是用了某种手段,让那些图案看上去极其诡异,而且很像是由于某种原因自然形成的。“那些图案都在餐桌下,”我说,“如果真有人动手脚,必须挪走餐桌,掀开地毯,画好后再将一切复原,这么大的动静很难不被人发现。”

“如果我们反过来想,”特雷韦恩先生说,“正因为那些画像在餐桌下被地毯盖住,才不易被人察觉。动手脚的人可以趁夜深人静的时候潜入餐厅,一天画一点,然后用地毯盖住。”

“会不会真的只是地毯长期覆盖生出的霉斑?”

我说,“老建筑内部阴暗潮湿,也有这种可能。”

“你见到那些图案了,”特雷韦恩先生说,“不能说惟妙惟肖,可起码人脸的轮廓很明显,难不成霉菌有艺术细胞,一边滋生一边作画?”

“如果有人刻意为之,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两种可能,”特雷韦恩先生说着,从工具箱里拿出装有碘液的棕色玻璃瓶子,将一部分碘液倒入另一只较小的玻璃容器,“一是制造恐慌,希望用这种手段引起人们的畏惧;二是某种邪恶崇拜,比如崇拜恶魔之类的,就想利用某种手段‘供奉’或者‘召唤’邪灵。”

我看着他将之前取下来的那块地板样品放入碘液中浸泡,让后将玻璃容器装入箱子避光。“听上去像某个邪教徒的行为,”我说,“也难怪,您不觉得这座修道院给人感觉就很邪乎吗?”

“年代久远的建筑都会让人感觉阴森,”特雷韦恩先生说,“或许有人正是利用这点借题发挥,在这座与世隔绝的修道院里装神弄鬼!”

“难道是某个前来疗养的‘患者’?”

我说。“很有可能,”特雷韦恩先生点点头,“我怀疑那些患者并不是来此‘静养’那么简单,刚才我们在楼下也见过几个人,你看他们的样子……”我大概明白了他要说什么,只见他侧耳听了听门外的动静,刻意压低声音说,“这家修道院恐怕不只是供那些有钱人静养的,我怀疑来这儿的人并不只为疗养身体,想必某些人也有精神方面的问题,被家人们送进来。”

怪不得,这里地处偏僻、环境封闭,怎么看都像是小说里那种专门囚禁病患的疯人院。话题越聊越诡异,我和特雷韦恩先生不约而同地都感觉身上凉飕飕的,恰在此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我们的谈话,特雷韦恩先生正忙着用镊子检查浸泡在盐溶液中照片的定影效果,摆摆手让我去开门。我赶紧站起来,或许是动作太猛,忽然感觉头晕目眩,昏昏沉沉的,就像熟睡中突然醒来翻身起床,意识模糊。我站在原地停留片刻,然后走过去伸手打开房门。结果开门的那一瞬间,我被门外的景象惊得当场愣住——我们刚刚进来的时候还是大白天,没一会儿的功夫,房门外竟然夜幕降临。纳斯塔加像幽灵一样站在门口,身形飘忽不定,长发如同在水中漂浮,她的背后夜色如墨,昏暗的走廊中飘荡的白影忽隐忽现……我睁大眼睛,不相信自己看到的,直到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混乱的大脑保持清醒,再次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才恢复正常。纳斯塔加站在门外,惊诧地看着我,外面又恢复了白天的景象,她的长发也不再飘动,而是像往常一样直垂想下,一丝不乱。“你怎么了?”

她惊讶地问我。“没什么,”我尽力掩饰着自己,“或许是……昨晚没睡好,看花眼了……”“修女说我们可以用餐了,”尽管看出了我的异常,她并未多问,“吃点东西恢复下体力。”

我们走出房门来到走廊上,走廊外侧的拱门形窗口可以看到庄园的全貌,那棵巨大的洋槐像个守护者一样矗立其中,周围还有些装饰绿植。后院被开垦出一片小菜园,种一些白菜和卷心菜,毕竟这么偏僻的地方运送食物不方便。由于原来的餐厅被禁用,我们只能在另外一间被临时充当餐厅的房间用餐。那里的长桌上已经有人在端着自己的食物坐下,那些人都是修道院的住客,或许是在这里修养放松不太注重外表,他们的穿戴大都比较随意,有的人穿着长裙或者便装,更有的人穿着袍子就出来了。就连男士穿的白衬衫也很宽松,甚至袖子也是那种泡泡袖,真怀疑他们刚演完莎士比亚的舞台剧!可只要他们不尴尬,尴尬的就是我们。因为那些人会时不时用奇怪的眼神盯着我们看,也许这里已经很久没来陌生人,或者我们拘谨的样子引起了他们的好奇。这样的就餐环境让我有些局促不安,还好特雷韦恩先生旁若无人地端着自己的盘子坐下,我才得以做在他旁边。餐桌上的食物主要是面包和粥,那些面包看上去很粗糙,硬邦邦的,还有股酸味。或许是为了吃下这些令人难以下咽口感极差的面包,餐厅还提供燕麦炖煮的浓汤,里面加了豌豆和防风草(一种根部像胡萝卜的蔬菜),还有各种杂七杂八能放进去的东西。主食是馅饼,里面装满肉馅,并用藏红花和丁香调味,闻上去很香。我弄了一小块放进自己盘子里,尝了一口,肉质细腻有嚼劲,头一次吃到用鸡肉做的馅饼。餐桌上还有用欧芹和醋烹制的鳕鱼,用姜调味,吃起来没那么腥,却也算不上鲜美。纳斯塔加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直接用手将软烂的鲱鱼放进嘴里,似乎是影响了她的食欲,以至于她没吃什么,只用勺子喝了一点粥。和她一样粒米未进的还有一个坐在角落里的年轻女子,看上去似乎有心事,整顿饭几乎没吃东西,只是目光呆滞地坐在那里,手中的叉子一直在摩擦餐盘,发出刺耳的声音。一名修女走过去提醒她快吃饭,别制造噪音影响其他人。年轻女子对此不做理会,一边继续着手里的动作,嘴中一边念念有词。距离太远加上多人进食的嘈杂声,听不到她说的什么,但看她的嘴型大概是在念叨:“不该来这儿,不该来这儿……”一旁的修女见她不听话,动手就要夺过她的叉子,她却更用力地握紧叉子在餐盘上划,神情也愈发激动。叉子被夺走前的那一刻,她突然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盯着我,无声地喊了句什么,接着她的“作案工具”就被没收了,她自己也被人从椅子上拽起来,带离了餐桌。这一幕引起了我们三人的注意,其他人却仿佛见怪不怪,有的顶多只是看了一眼,若无其事地继续用餐。特雷韦恩先生自从发现盛鱼的盘子里竟然有七鳃鳗,便开始食欲全无。这种长相怪异,甚至邪恶的鱼类,有一个圆形的喇叭口器,嘴内布满密密麻麻的细小牙齿,会咬在其他生物的表面并吸食血液。人们早就不吃这种恶心的食物了,可这里的人还在蘸着酱料吃,实在太重口。我们勉强打扫了自己盘子里的事物,正打算端着餐具离开座位,一名修女却说将餐具放在桌上就行,会有人来收拾。我们都觉得就这样走开不太礼貌,但还是客随主便,听话地照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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