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咳咳…各族人已经差不多全部到来,皇上,咳咳…来祭祀的所有准备咳咳…已经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咳咳咳…” 孔家大堂。 一个小孩在一群白发苍苍的老头陪伴下,听着一个中年人的汇报。 皇帝要祭祀孔圣人,孔家对此事十分重视。 不但把分散在各地的家族子弟召回来,祭祀的准备也是准备的非常全面。 今天所有人聚在一起,就是看看准备的如何,还需不需要补充。 “放肆,咳咳…你说个话,怎么老是…咳咳…” 中年人还没有汇报完毕,一个老者就怒拍桌子站起,训斥中年人说话礼仪的问题。 只不过不知为何,他这短短的一句训斥,竟然也咳嗽了好几下。 坐在上首的小孩,看了他一眼没吭声,隐蔽的捂着嘴,也轻咳了几声。 “说来也奇怪,从昨天开始,族中有好多人都咳嗽了起来,有几个都已经病倒了。”
一个没有咳嗽的老者,看着有好多人都隐蔽的咳嗽了几下,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让大夫瞧了吗?”
坐在首位的小孩开了口。 “看过了,大夫说可能是最近天转凉了染上了风寒,开了几副药,不过吃下去没什么效果。”
中年人回答了小孩的问题。 “那其他人有让大夫看吗?”
小孩又看了看其他几个咳嗽的人。 其中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微微一笑。 “老夫也是熟读医书,咳咳…区区小疾,自己配点药吃下去,过几天就好了。”
说完,他看着还要问到了小孩,“好了家主,这些都是小事,接待皇帝祭拜圣人才是大事,莫要乱了主次。”
小孩看了他一眼,低下了头不再吭声。 反正他只是个吉祥物,什么事了也管不了,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家主不好了。”
就要众人刚要继续商讨的时候,一个青年文士急匆匆的闯了进来。 “放肆,擅闯正厅,还知家规否,还不给老夫滚出去。”
没等青年文士说话,一名老者愤怒的拍案而起。 “四叔公,出大事了,内院仓库发现了一具尸体,六伯说人可能是得瘟病死的。”
青年怕的扑通跪地,对那老者焦急道。 “什么,尸体?瘟病!”
屋中之人都惊的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其中一个更是不顾仪态急步上前,抓住青年的衣领,大声怒问: “你说什么,府里有了瘟病!”
青年一脸煞白的用力点头,满脸恐惧道:“府里的大夫说,这两天府里这么多人咳嗽,很可能是染了瘟病。”
轰隆隆! 此言一出,让众人头顶响起了哄然炸雷。 刚才有咳嗽症状的人,则一个个愣在原地,脸色苍白脸上毫无血色。 “快…让没有咳嗽的人赶紧走,走越远越好,晚了…就来不及啦!”
厅中安静了一会,一个老者突然回过神来,着急的一声大吼。 所有人被这一声吼惊醒,然后就毫无形象连滚带爬的往门外奔去。 府中出现了瘟病这个消息,很快在孔家人中传开了。 然后不管是有病,还是没病的,都在快速收拾东西准备跑路。 至于孔圣人,管他娘的,逃命要紧。 可他们想跑,朱瞻圭哪会让他们如意。 孔府中发生疫病的事情还没有对外界传开,孔家人还在收拾东西,准备跑路的时候。 大批包裹严实,手持武器的神机营士兵,将孔府围得严严实实。 说起来也够有意思的。 孔府为了显示地位高崇,为了防止外人惊扰了孔圣人,竟然在孔府外面修了一圈城墙。 原本这圈城墙是阻挡外面人的,可没想到如今这圈城墙,竟然成为了孔家人的牢笼。 “后退…不许出来,全部都给我退回去,太孙殿下有令,踏出城门者,无论身份如何,一律格杀勿论。”
准备逃命的第一批孔家人,刚到出城口,就发现城门口已经被路障拒马堵得严严实实。 “你们干什么?我们可是孔家的,还有…谁允许你们到这里来的?打扰了圣人的宁静,你们担待的起吗?”
准备跑路的孔家人,看着拒马后方包裹严严实实堵门的士兵,气得破口大骂。 “就是,你们这些臭泥腿子还不赶紧东西搬开,挡了我的道,小心我上书朝廷,让朝廷砍了你们狗头。”
“快滚开,某和兵部杨大人是好友,敢挡我的道,小心你狗命不保。”
为了逃命的孔家人,也顾不上平日里的端庄仪态了,一个个急得额头冒汗,用力的推着拒马。 “举枪,瞄准!”
看着要冲击关卡的孔家人,带领士兵堵门的一名军官,毫不犹豫的拔刀下令。 刷! 士兵们举起了带刺刀的步枪,瞄准了要冲过来的孔家人。 这边突然举起了枪,让一些打算翻过拒马的孔家人顿了一下。 这玩意他们可是听说过,隔着上百步都能杀死人。 前段时间,济南府那边的灾民,就是被这玩意儿打死的。 一时间,众人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继续。 “大家不要怕,咱们是圣人子弟,我就不信这帮臭泥腿子敢伤害我们。”
见到众人有些退缩,其中一个中年人举手振臂一呼。 停下来的孔家人一下子回过神来。 是啊! 我们是圣人的子孙,天下人尊敬我们还来不及呢,哪敢伤害我们。 就算这帮家伙没脑子,统领他们的太孙,也不会干这种傻事。 想到此,众人瞬间底气十足,推拒马的继续推拒马,几个身体灵活的更是直接跳过去,准备从外面帮忙。 拿着刀的军官,看着不听劝告的孔家人,咬了咬牙高声道: “你们这里发生了瘟病,为了防止传播,所有人不许离开,都给我回去。”
正在忙活搬路障的孔家人,根本就没人搭理他,只管低着头搬拒马。 “娘的,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军官低骂了一声,抬手对着第一排士兵下令道:“鸣枪警告!”
“砰砰砰砰…” 突然而来的枪声,把正在搬东西的孔家人吓了一跳。 几个胆子小的更是直接趴在了地上,抱着脑袋瑟瑟发抖。 可过了一会儿见没人受伤,他们又瞬间底气十足。 其中有个人更是讥笑道:“我就说嘛,他们不敢伤害我们,大家努把力,赶紧把这东西搬走,先离开这里再说。”
“对对对,他们不敢伤害我们,咱们可是有圣人庇护。”
“哈哈,别说他们了,就是那个太孙来了,也不敢动咱们一根毫毛,咱们可是圣人的子孙,他要是动了咱们,就等着遗臭万年吧!”
一声声讥讽嘲笑传入耳中,军官脸色铁青一片。 看着快要被搬开的路障拒马,以及大门后面赶过来越来越多的孔家人,军官一咬牙,冷声命令道: “第二排,举枪瞄准!”
刷! 站到前面的第二排士兵,举起了枪,瞄准了正在搬路障拒马的孔家人。 “冷静,冷静,都冷静!”
就在军官准备下令开枪的时候,卢鑫趴在马上急匆匆的赶过来,拦在了士兵的前面。 “卢大人,里面发生了什么情况,你心中非常清楚,如果他们要是出来了,整个曲阜乃至整个山东都完了。”
军官看着拦在前面的卢鑫,气的愤怒的大吼。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等一下让我劝劝他们!”
卢鑫对着军官连连拱手作揖。 “你…唉!”
军官看着连连鞠躬的卢鑫,本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却是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您快点,如果他们不听劝,或者还往外跑,那就别怪下官无情了。”
“多谢,多谢!”
见军官答应了下来,卢鑫鞠躬道了声谢。 然后转身对着还在搬路障的孔家人大喊道:“各位各位,本官乃是山东布政使卢鑫,想必各位中有不少认识本官的,各位,能否听本官一句劝,你们先回去等待,朝廷一定会想尽全部办法救你们。”
说着,卢鑫对着孔家人抱拳深深的一鞠躬。 只可惜,孔家那帮人根本就没人搭理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卢鑫见此,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撩起衣袍冲着孔家人跪了下来。 “各位…某求求你们了,为了曲阜百姓,为了山东百姓,为了大明百姓,求你们留在城内,不要出来。”
“一旦你们出来了,把瘟病传开,整个曲阜,整个山东都完了。”
这回孔家那边终于有了反应。 其中一人看着跪地乞求的卢鑫,不屑道:“呵,卢鑫你少拿大道理压我们,天下百姓关我们何事?我等圣人子孙身份,是那些卑劣贱民能比的吗?”
“就是,留在这里必死,出去了还有一条活路,至于瘟病会不会传出去,跟我有什么关系?就算传出去了又如何?那些贱民得病死了,是他们命薄,怪不到我们头上去。”
“对呀,我等身份何等高贵,怎可为了那些卑劣贱民就牺牲自己,真是不知所谓!”
听着对面传来的话,卢鑫脸色一阵惨白。 他没想到身为天下读书人精神支柱的孔家人,竟然如此不堪。 在此如此危难之局,竟然为了一己之私,罔顾百姓的生死,甚至提到百姓的时候,张口闭口都是鄙视之语 这真的是那个儒门圣地,大公无私的孔家吗? “哈哈,终于弄开了,大家赶紧走。”
就在卢鑫茫然的看着孔府城墙的时候,对面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喜的大喊。 卢鑫抬眼看去,就见孔家人推开了路障拒马,正开心的爬上马或者登上马车,拎着行李往外走。 “卢大人,您走吧!他们这些人根本就不管百姓的死活,你哪怕说再多,甚至今天磕死在这里,他们都不会听劝回去。”
军官走上前,将呆愣愣跪在地上的卢鑫,拉到了后面。 随后,脸色冰冷的举起了刀,对着身边再次举起枪的士兵冷声下令道:“开火!”
命令下达,士兵眼中满是愤恨的用力扣动了扳机。 刚才的话,他们也都听到了。 他们没想到,他们心中崇敬的孔圣人后代,竟然如此不堪。 为了一己之私,竟然一点都不把百姓的生死放在心上。 果然如殿下所说,有的人满口仁义道德,肚子里却是一肚子男盗女娼。 孔家人就是这样。 这样的人,枉为圣人后代,真他娘的恶心。 击锤落下,擦起火花,点燃火药。 随着砰砰砰一阵枪声响起,远处正往外赶的孔家人,瞬间被放倒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