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灵哭了。
因为关系到学校中盛节演出，李素雅一直压抑着心中的愤怒，若是以她的脾气，恐怕早就炸锅了。
果不然，终究还是炸了。
李素雅随手抄起舞台上的一块摆设，扔了出去，动作之快、出手之迅速，根本来不及躲避，直接命中，张宏泽的额头上顿时见红，一道血柱红艳艳地点燃了粉丝们无处彰显的母性。
张宏泽的小粉丝们，就像是自带扩音设备，开启了地狱级别的泼妇模式，各种骂声不绝于耳。
张宏泽捂着头，指着李素雅怒吼道：“好啊你，你这个疯婆娘，你敢打伤我的脸！我这张脸可是买了一个亿的保险，我要让你吃官司，我要让你坐穿牢底，一辈子都出不来！”
很快，在张宏泽热心粉丝的帮助下，守城司的人来了，将李素雅带走了。
李素馨急急忙忙赶到了守城司，当姐妹俩相见的时候，李素雅跟灵灵正隔着铁笼子讲故事呢。
“素雅，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把人打了，就这么被抓进来了。”
灵灵仰着头，怯生生地说道：“妈妈，这事不怪小姨，都是因为灵灵，小姨是为了保护灵灵才动手打人的。”
于是灵灵将整个事情地来龙去脉讲了一遍，李素馨终于明白了。
这时，过来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梳着一个十级大风也吹不乱的头型，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西装上衣口袋里揣着一条粉红色的丝巾。
翘着兰花指，用着一种自我感觉十分具有威慑力的口吻质问着。
“你就是李素雅家属吗？”
李素馨点点头：“我是她姐姐。”
“好呀，这位姐姐，你给我听好了，我是张宏泽先生的代表律师，鉴于李素雅女士的这种非常不斯文的恶劣行径，我们决定要起诉她，赶紧收拾收拾准备坐牢吧，哼！”
李素馨赶紧说道：“您好，请问您怎么称呼？”
“高级律师乔安娜。”
“您好，乔安娜律师，您看能不能让我见见张宏泽先生，咱看看有没有另外的解决办法，只要不让孩子坐牢，什么条件我们都能答应。”
乔安娜先生摘下眼镜，抽出胸口的粉红丝巾，然后将镜片放在嘴唇前面哈了哈气，小心翼翼地擦着眼镜。
“可以啊，一个亿，如果你们愿意拿出一个亿的赔偿金，我们是可以考虑撤诉的。”
一个亿！
就是倾家荡产，恐怕也凑不出这一个亿啊！
“乔安娜律师，不能再商量一下吗？这个数字着实有点太多了。”
乔安娜看了看李素馨，冷笑着：“那就等着上法庭吧！”
交了保释金后，李素馨带着妹妹和灵灵回家了，段天意早就做好了一桌子菜等着她们回来就能庆祝灵灵登台演出了，可是发现大家都没什么精神。
当段天意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以后，只是很淡定地笑了笑：“好了，我当多么大点事呢，交给我就行了，快点吃饭吧。”
第二天，学校，排练厅内。
李素雅和灵灵早早就到了，毕竟因为她耽误了昨天的排练，该道歉还是需要道歉的。
段天意就坐在台下，欣赏着女儿的新造型。
还别说，跟自己小时候还真有几分神似。
就在这时，排练厅的门开了，一群叽叽喳喳的女生中间，簇拥着他们的“帝王”来到了现场。
张宏泽一看舞台上的李素馨像怨妇一样喊道：“你、就你，谁让你在这的？就你这种暴力犯，没资格演我的戏！”
一旁的拉拉队们顿时开启了复读模式。
“对啊，对啊，你没资格演小泽泽的戏。”
“赶紧出去吧，暴力犯。”
“还有那个小姑娘，也一并赶出去。”
……
整个舞台上，顿时陷入了一种尴尬的气氛当中，众人继续排练不是，不排练似乎也不行。
张宏泽冷笑着，洋洋得意地迈着小步子，走到台前坐下，两条腿直接搭在了前排的座椅上，身边的小粉丝赶紧递上一杯热咖啡，送到张宏泽嘴前。
另一个粉丝抽出手绢，擦了擦根本没有半滴汗水的额头，还小心翼翼地避开包扎伤口的白色纱布。
另外两个粉丝一个给张宏泽捏左肩，一个给他捏右肩，绝对是帝王级别的享受，派头十足。
“喂！小丫头，我昨天不是让你爹来吗？你爹人呢？是不是不敢来啊，哈哈哈……”
突然，张宏泽不笑了，试着脊背发凉，猛地回头，发现粉丝们早就散了，身后不知不觉地站着一个男人。
“你是谁？”张宏泽的声音略微有些发抖，不过在粉丝面前还极力保持着男人的一面。
段天意笑了笑说道：“我就是那个小姑娘的父亲，我一般是不随便见某人的，今天给你破个例。”
一听是灵灵的父亲，张宏泽悬着的心顿时放下了。
“切，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那小孩儿的父亲，没想到你还真有胆子来啊，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旁边的小粉丝们又开始接力了。
“对啊，你以为你是谁啊。”
“他不会是来求饶的吧？”
“哼，今天必须得求饶，还得下跪求饶。”
“没错，不然就发动泽泽粉丝团，人肉他，曝光他，水他，把他的糗事全都挖出来。”
……
段天意扫视了一圈，刚才还叽叽喳喳的女人们顿时鸦雀无声，就像有一只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她们的脖子。
“我还真就不认识你，不过我好像听说你认识我。”
张宏泽以为遇到了傻子，冷哼一声：“你以为你是谁，我怎么可能……”
突然，张宏泽不会说话了。
不是他不想说，也不是他刻意停下了，更不是什么东西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而是此时此刻，张宏泽突然想起了什么。
就在两年前，在异界大陆拍摄电影的时候，张宏泽确实见过鬼面龙王，不过鬼面龙王却没有见过他。
那时鬼面龙王刚好出征回来，恰巧路过他们的拍摄现场，做了短暂的停留，肯定是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但是鬼面龙王的亲卫队根本不允许他们随意靠近，所以只能远远地看着。
而那张脸竟然与面前这人一模一样。
张宏泽顿时觉得浑身发抖，他记起来了，当时的鬼面龙王浑身都是血迹，一张惨白到没有血色的脸好像在宣告着所有对立者的下场，而那双睥睨天下的眼睛极为震撼，根本无人敢去正视，也就是那双眼睛，让张宏泽不断地揣摩、模仿，才有了影视剧史上最成功的一版鬼面龙王。
张宏泽记得清清楚楚，那双眼睛中透露出来的不仅仅是一种肃杀之气，更多的是一种警告，更深的是一些怜悯。
懂得人自然会退避三舍，而不懂得人早已化成尘埃。
张宏泽只觉双膝一软，差点就跪下了，嘴里哆哆嗦嗦地不停地在吐着同一个字。
“龙、龙、龙……”
段天意盯着张宏泽，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我听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鬼面龙王的人。”
“不、不、不……我就是随便说说，您就当我放屁。”
段天意看了眼台上接着说道：“昨天被你惹哭的是我女儿。”
张宏泽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惹哭龙王的女儿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张宏泽一巴掌抽在脸上：“是我不对，大人，我嘴欠，我不认识小公主，我该死，您饶我一命！”
“谁让你停的？”
张宏泽的瞳孔瞬间放大，紧接着两只手抡圆了，不停地抽。
啪、啪、啪……
整个排练厅里，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声音了，所有人都看傻了，尤其是张宏泽的粉丝们，她们离得最近，看得也最清楚。
原本俊俏的张宏泽现在已经被打成了猪头，腮帮子肿成了馒头，两边嘴角全是血，可仍旧是一点也不敢松懈。
突然，段天意动了，伸过来一只手，撕下了张宏泽额头上的纱布。
“我听说我小姨子昨天把你的头打破了，我也没看见哪破了啊。”
“没、没打，根本就没人打，啥事也没有。”
“不行，我听说守城司都介入了，没破的话我小姨子怎么可能会被抓起来，一定是破了。”
张宏泽眼睛瞬间瞪成了球，疯了一样冲着身边的粉丝喊道：“快、快，谁身上有坚硬的东西，快拿出来！”
粉丝们也慌了，纷纷开始翻包，口红、粉底、手机、面巾纸……掉了一地，哪有什么坚硬的东西。
张宏泽转着看了一圈，像魔怔了似的，突然冲向舞台，从地上捡起一个压道具的铁块，塞进李素雅的手里，哭着央求，指着自己的额头。
“快！打我，朝这打，使劲打！”
李素雅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昨天还十分嚣张地好像天老大他老二的张宏泽，如今竟然在求自己打他，这是中了什么蛊术了吗？
李素雅看了看段天意，又看了看张宏泽，根本不能理解眼前所发生的事情。
张宏泽见她不打，赶忙抓过李素雅的手，冲着额头猛得砸下，鲜血噗地喷了出来，惊呆了全场。
李素雅看着手中还浸着血迹的铁块。
癫狂的张宏泽任凭鲜血沾满了前胸，疯笑着站在舞台上大喊大叫：“这是我自己撞的！这是我自己撞的！跟小姐没关系，大人，可以吗？”
段天意点点头，张宏泽狂笑着冲出排练厅，扔下一众粉丝，逃之夭夭。
李素雅僵硬地盯着段天意，感觉不认识了，四肢冰凉。一阵暖流突然传来，低下头，是灵灵。
灵灵抚着李素雅的手背，稚嫩的声音回响在耳畔。
“放下吧，小姨，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