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海村子里有一种习俗，就是互相探望。
特别是生了病的病人，如果你在医院，你生病了我去探望你；那么我生病了，要不然我在医院你来探望，要不然我回家了你来探望，这是相互之间拉动人际关系的常用手法。
这徐小娟剖腹产第2天，就有亲戚过来探望。
特别是老婆徐小娟娘家这边的亲戚，因为岳父以前当过前任镇长，他有些关系还能用，所以娘家那边一部分亲戚都过来看望。
小小的病房里，堆满了礼品。
徐小娟的舅舅是村子里的村支书。下来拿的是一盒保质期时间很长的牛奶，这一盒牛奶差不多80块钱，还嘱咐姐姐李凤仙要让自己外甥女喝，说这东西是好东西。另外拿了一箱八宝粥，说他们早上饿或者晚上饿的时候可以吃。
作为自己学校亲舅舅。当然了解这徐小娟，知道他这个外甥女现在是和人不一样。精神病，饿了就要了吃饭；渴了就要喝到水。
白天想睡就睡，晚上想唱就唱，想跳就跳，简直就是家中的一个祸害呀。也亏自己姐姐和姐夫舍财才把这个女儿嫁出去，要不然还真的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嫁出去。
其他的像徐小娟的姨之类，他的叔父之类来拿的都是些平常的礼品，就这医院的病房里都堆了许多。最常用的就是面包，因为面包一盒的话是最便宜的15块钱，普通的是25块钱，现在医院很常见。
张大海和岳母挑那些保质期短的开始来吃。
特别是一些面包和一些牛奶，还有他们亲戚，特别是那些舍不得钱的，或者关系比较疏远的拿的是酸奶，酸奶只有45天的保质期。
这短短的45天，你买来，稍不留神不吃就坏了。
而这些礼品往往都是要回礼的。
感觉这是一个问题啊，你拿的那些礼品就不是真心诚意来看人的，而是来为难人的。一些好的礼品，岳母和张大海换着休息的时候都往县城的房子提。
要不然这些医院都堆满了。
他们能吃能喝的，包括那些水果香蕉橘子，这简直最便宜的水果。医院门口，10块钱3斤4斤5斤的水果，几乎每个人来时都提着。放到这儿，退又不能退，卖又不能卖，这简直没办法，最后张大海让他两个孩子赶紧吃。
平常家里的种什么水果就吃什么水果，而且这些热带水果家里是不买的。
相比于徐小娟的亲戚，张大海这边的亲戚就显得少了很多，因为他在社会上没有人际关系网，只有直系亲属。
比如他的舅舅姑姑之类，都不是那种为了攀关系而走的。大海家的亲戚来的，拿的都是挂面或者鸡蛋一些营养品，更有一个亲近的拿的是煲的鸡汤，要让徐小娟喝一口。是啊，只有真正的亲戚才拿来这些实惠的东西。
张大海还特别烦，在县城生活，下楼去买了些馒头和面条，回来炒点菜就好了，那些面条回来要下面条又吃不完，倒掉有点可惜。
就好像他是一个人，你说他是一个人的量吧，吃不完，两个人的量吧不够吃。
也真不知道县城这些人这么多年是怎么生活下来的，好像小区门口的蒸馍店和手擀面店生意都很火。特别是手擀面店，其实就是压面机压的，起个名叫手擀面，这一段时间开了两家生意都很火。
那手工馍店也是两家。一家的馒头蒸的有点粘牙，不好卖；另外一家馒头蒸的很好很香。蒸的不好的馒头的这家开始做油炸食品，油炸油饼，油炸麻花的方向发展。
不过令张大海没有想到的是，他一个同村的孩子过来看，那人是在县城开出租车的。
这孩子今年29岁了，还没有娶到媳妇。
是村里最难的老光棍。问题是他兄弟4人，他是为最小的那一个，在兄弟中排行老四。
以前他在广东沿海一带打工。
当年他打工的时候，他大哥已经结婚了，分家了单过；他二哥也结婚分家了；他打工存的钱被他父母哄着给他三哥结了婚。
那时借给他三哥，借的不多，只给了几千块。
后来她父母说给他在家中盖房子，把他存的钱要了6万，在村里盖了房子，然后他父母和他三哥一起住。现在，他手底下不到了10万块钱，也就个六七万。
当他前几年说了老婆的时候，彩礼那时候还不到六七万。但是人家要房子。他父母不投资，而他三哥也说，以前的钱不算是借的。兄弟之间借的钱怎么是借的了，就是你无偿使用的，你免费提供的，这样的话语让他伤透了心。
这孩子名叫张太平。
按姓氏来划分，大家以为他和张大海是一个家族的，其实虽然他们在一个村，是一个姓，但是他们的确不是一个张家的，是两个张家的。或许500年前是一家，但是现在确实不是一个家族的。
这张太平拉着张大海的手说：“兄弟啊，你媳妇一切都好吧，都顺利吧？”
“都好，都好，没想到你会来看我。”
“都是一个村的，我以前就觉得你能成大事。现在看看你比我强啊，走，我们去楼下说说话。”
看了一下张大海的岳母，张太平拉着张大海下楼。
县医院后面有个小花园，在医院背后。就跟别的医院是篮球场一样，这个没有篮球场的小花园。篮球场在医院隔壁的公园，有个篮球场，足球场。都是这些病人家属或者医生护士都去那边打篮球打足球打羽毛球。
“兄弟啊，不是我现在跟你害的一个病。”
“你是说？”张大海似乎想到了什么。
“我爸给我找了一门亲事，对方也是个精神病。她比你这个严重，是狂躁型的。就是那种不光爱摔东西，还打人的情况。但是我父亲还是让我跟她结婚，我都不明白，这还是我父亲吗？”
“先不急，老人总有老人的考虑，他不会把你放火坑里推的。你说一说那边什么条件？”
张大海能说到这个份上，是因为他通过考虑自己父亲，这才知道自己境遇都是一样的，肯定有老人的考虑。要不然谁也不会平白无故的给自己亲生儿子娶一个精神病当老婆。
“是这样的啊，那边直接给我县城西街一套房子。
虽然是老房子，但是是那种没电梯房的。
是最顶层的6楼。但是，那楼看起来破破烂烂的。
只要我们结婚了就直接过户到我名下。
我总觉得这事不保险。
别人平白无故的会给会给我这套房子，这怎么可能呢？所有的好事怎么能落到我头上，而且我父亲答应了，彩礼那边不要彩礼，直接说给我28,000元用于生活。
衣服直接买，一人买一身结婚的衣服就可以了。别的衣服她女儿生活平时生活的衣服都会带过来，也不摆酒席，到时候直接把证一领，在饭店摆一两桌，两家亲戚吃个饭就可以了。”
张大海听到这里，这婚事有点急促，有点简单。
“莫不是有什么别的难处？”
“现在那个别人就说让我一个月之内结婚。结不了婚，别人去给他女儿重找了。现在我父亲催我催得很紧，就和阎王催小鬼一样。我就不知道为什么这明显就是一个火坑，但是他还是催着我结婚。”
“你没有私下问过你父亲？”
张太平四下张望了一下，没人。
悄悄地附在张大海的耳朵上说：“我父亲是这样说的，他说这个女人过两年，等她病犯了，折磨一下，她死后这房子就成我自己的了。
到时候房子有了，重新娶一个女人，那就简单多了。
而且说他知道我手底下存的钱，到时候我房子也有了，钱也有了，房子重新装修一下，再娶媳妇，那时候啥条件都有了，还怕娶不到媳妇吗？”
“真的这样想？他有没有想过那女人10年8年之内不会死，那怎么办？”
“现在我就担心的是这个事。可是这怎么说啊，我父亲像鬼迷心窍一样催着我结婚。而且我父亲说了，他和我母亲让我三哥养老，让我以后只出个安葬费，现在生活费什么都让我三哥出。他说我三哥不给我钱，然后我的借款他就在生活费里面扣，我想想我父亲也说的有道理。”
是啊，每个父亲争取公平公正地对待每一个孩子。
张大海默默地点点头，没有再安慰什么。看来这孩子只是来找自己，本来想找一个比他更苦的人对比一下。现在看看自己老婆徐小娟的剖腹产好了，病情也差不多了，再想想他自己的不确定的未来，不确定的婚姻，不确定的未来，他心烦了。
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现在生活这么好了，好山好水，青山绿水，白馍细面，精米细面养的，为什么这么多人会得精神病呢？
如果没有了这种病是不是会好点？
就像以前在连环画书上看到的麻风病一样。
有一种传说是麻风病人结婚以后用牙齿咬一下老公或者老婆，将病过给对方，自己的病会好。
但是，这种没有根据的传言根本就不能治疗麻风病。反而会越搞越多。
现在这精神病怎么一个地方会得这么多？或许是自己身边有个精神病吧，才会过于关注。
以前自己觉得那是一个疯子，但没放在心上。就好像是别人家的苹果树腐烂了一样，跟自己没有关系。现在别人家果园里的苹果树腐烂病传染到自己苹果园里了，自己才开始关心。
张大海拍拍张太平的肩膀说：“兄弟，选择了就要承受。要不然你再坚持一下。要不然你做好一辈子孤单的打算。这个事你自己看吧。等我老婆她出了院我们找个机会喝一顿酒。听说县城有个39元的自助火锅不错，里面烤肉冰冻虾都不错。”
“好，到时候我们一醉方休。”
男人，没有什么是一顿酒解决不了的。有，就是两顿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