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时之间都跑过来看热闹。
看热闹的心思压过了她们恐惧的心理。女人嘛,天生就是戏台上演戏的旦角。
人与动物,本应先看人,这是自然界普遍遵循的法则。
人在万物之上。
这场面,却是反的。
如同一个不听话的游客,去了某某地放方的老虎野生动物园,自己打开车门,下车与老虎亲密接触一样。结果,老虎把人给伤了。结果,众人怜惜老虎要被处死。
是啊,这是同样的局面,宠物猫死了,是从北京买回来的宠物猫,300块钱的宠物猫。
一头是宠物猫,外国品种;一头是精神病人李凤英,怀着孩子的李凤英。
这怎么办?
“凤英,你好着了吗?你好好地抓那猫干什么?”
凤英:“好玩,想逗逗它。这吃老鼠的畜生,一点也不通人性,它抓我脸。”
众人再看向老太太:“老姨,你好着了没?”
“我,唉,怕我吓的,吓了个半死。”
“走,我扶你在另一边坐着休息。”这女人比水浒里的王婆还会来事,扶着老太太走:“我给你说,咱村里现在不安全,这娶了3个精神病,本身村里还有几个,这下子,出门都要看天色了。”
老太太是过来人,哪能听不懂这话,只是小声地哭泣:“她,她怎么能把我儿媳给我买的猫给活活摔死,这还有王法吗?太欺负人了。我和这猫处熟了,离不开它。”
“走,你先歇个,想清楚了再说。别的不说,这村长他还能不管?你找村长,或者你打110报警。咱一天天活的,连个安全都没有保障了,人活的还要看别人脸色。”
不是这女人挑拨事非,只是,她从自己能获得最大的利益面出发,选择站队老太太。
精神病,与常人有异。她是常人,是普通人,想要除掉精神病,又不能杀了她,只能借刀杀人。
早有人将这发生的事通过微信告诉了村长。
村长想想,北京的小老板还不知道。当然,这老太太自然是不知道自己的手机号,也不会用微信的,没办法,回村里转一下。不然,以后省得面对老太太在北京的儿子的质问好回话。
面对这事件事,村长已经在自己心里给这事定性了。
村长开车路过居民点,有热心的好人上前拦了下来,简短地说了事情的经过。
“这个好办,一个给人家赔猫钱,一个给人家打狂犬疫苗。”
还可以这样处理?
这?
这?
这事两边都要出钱?
老太太一听,这事成了这样,当下也没有言语,回了自己家。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这事闹的。
散了,回家做晌午饭了。一天两餐,早上的饭11点了馒头;这晌午的饭下午4点吃。这天一天天地,催人老啊,太快了。
这事闹的,两家人,都在酝酿。
这怎么和平时的不一样啊?大伙想想,确实不一样。
一般,这样的事,两家为了不给对方赔钱,都是先开骂,从她祖宗骂到生儿子生孙子没屁眼,一直骂到对方认输,这才罢休。不然,人受了气,还要给人家赔钱。
这年头,啥都不好使,只有钱能开道。
咱这黄土高原上,来个钱不容易。
也许300元是北京小老板的一顿烧烤钱,可是,却是家里老娘一袋子小麦的利润。唉,儿子不在身边,被人欺负了,都没人给自己说句话。
这日子没活头了,还不如死了算了。
牛下个牛犊可以替自己耕地;猪下个猪娃可以卖了让主人多养自己几年,这人生了个娃,怎么就没啥用处?
早知道是这个样子,生下他为啥来?为了放出去让儿女看这花花世界吗?
老太太回家,当天就病了。
晚上,张太平回家,听说了这事,拿着300元钱给老太太赔猫钱。
“姨,你要不生气,这300块钱给你,你不要嫌少。我媳妇和正常人不一样,她肚子里怀着孩子,性子更不一样了。以后,我把她关在家里,不让她出来。”
“你能来,姨心里好受多了。这样,猫虽然是300元,也把你媳妇脸抓了,我收200元算了。低头不见抬头见呢。我现在也看开了,只想找个人说说话。钱不钱的无所谓。我还会少钱吗?我生下的那个种跑到大城市生活去了,这一个人面对着这空房子,姨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只要你媳妇不嫌弃,以后就来我家逛门子。”
“谢谢姨了,那你中午吃饭了吗?”
“你回去吧,姨好着哩!”
这事闹的,唉,谁让自己娶了这么一个货,闹的居民点人都不安生。
张太平现在对自己这个老婆是越来越觉得不满意了。
早知今日,当初是把屎吃了办这事的吗?
这头的老太平家算是知道了什么叫精神病的狂躁。那边,老太太就像佛前的油灯,慢慢地燃烧着不多的灯油。
有一句话句,油尽灯枯。
唉,这老话说的太准了。
村下面煤矿上面,有个大唐年尽建的大佛寺。这寺里有个石对雕的石爷爷,高三丈八,把天戳了个大窟窿。
这每年的三月八,都是起庙会的日子。年年有个三月八,这小吃摊和小贩都齐聚大佛寺。如果有经费,有人管的话,还给石爷爷唱秦腔戏。
这石爷爷就是老人对大佛的尊称。
每年三月八,都给石崖上的小油碗里放油,放棉绳点灯。从三月初六就开始点灯,连点三晚,三月初八结束。这三月初八,是最浓重的。
想起来,老太太年轻时,也随老人晚上走了6里山里,去看那大佛寺的点灯,俗称灯山。
这油灯点燃,老远在泾河滩里的河水里,都能映到。当然了,高度在这。就和天上的月亮映进了河水里一样。
这盛会,当年觉得好玩。那会儿,自己还是女子,是人群里最美的那一个。挤在人群里,那些小伙子不老实的手,老是捏一下,摸一下。自己又惊又怕。
身边村里的小村子见到窝边草被别的兔子吃了,都骂:“回来摸你妹子去。狗日的,不嫌丢人。哪家没教养的货放出来了?”
不过,也有那些经不住诱惑的少女,倒在了年轻后生的怀里。只是,这样的野合,能结婚的没有几对。为啥?人家婆家以这,把彩礼往下砍,说婚前失了节,人轻浮。
可是,这失了节,不是失给你儿子了吗?
我儿子?我儿子是男娃。男娃要这第一次干啥?
好吧,典型的得了便宜还要得寸进尺。有些女方受不了这个气,将女儿嫁到远处,两家人从此结了仇。也有女儿家,好脸面,从此跳了河或是上了吊,没了生命。
唉,说起来都是孽缘呐!
当年,那大佛寺三月八的灯山,看着觉得好。后来,结了婚,有了娃,也去过几次。发现,人不钱了,庙会也不好逛了。
人家有钱的女儿请亲戚来逛庙会,没钱的人缩在家里种地。一样子的日子,两样过法。
据说,这油灯碗,和咱这给祖先桌上摆的小饭碗一样大。是那种电视剧里武松喝酒的小灰色碗。
这油,一夜添一次。
三月八过后,这碗就收起来了。
人的寿命,就和这碗里的灯油一样,老天爷给你不添了,也就灭了。
老太太抹了抹眼泪,闭上眼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