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像押送犯人一样，将徐小娟平安送达张大海的农村老家。
当然，真正属于张大海的也就是这一个地方。
“下车，到家了。”
徐小娟不情愿地下车：“走了一圈，还是回到了原点。”
这女人，大家都以为她要死了，没想到，却捡回来了一条命。
下午，就有村里与张大海家相熟人来探望徐小娟。
先来的是张嫂，黄姨和李婆婆。
三人相约着，一个提着一盒礼品。
虽说这礼盒不贵重，也就是一个印刷精美的包装盒，里面有可能装的是水晶饼，或是老婆饼，要不就是某哈哈的6小瓶营养快线。不就是合成的人工营养水吗？
这是老陕的一个特点。具体来说，是张大海这个陕地的一个特点，就喜欢拎着空盒子走亲戚。
当然，你也可以批发一批空盒子，装上散装的饼干。
就是这些空盒子，还是过年时大家送的礼品盒，大伙舍不得吃，这才留下的。
“大家来了，婆婆，张嫂，黄姨，都进来。”张大海开始招呼，给大家倒水喝。
刚回来，父亲张发财就生起了徐小娟房子的这个火炉子。他自己那边，烧了一下炕，让房间充满热气，有点暖气，有点人气。
这都开春了，杏花都露出点点花苞了，天还是冷。这儿的天，一般来说，过了清明节就不怎么冷了。有些不好的年份，要到端午节才能彻底脱掉棉衣。
主是反复的寒流和霜冻。
一场春雨就能将好不容易回暖的春天拉回冬天。
“小娟，你好点了吗？你这次这事可把人吓坏了。你看，没事还是在咱这村上好。离公路远，也没有公交车和拉煤王跑。”
是啊，这儿的路一天也见不差几辆小汽车。
这也就是国家政策好，村村通公路通了。要不然，你连柏油路都见不到。
“好啊，能不好吗？敢说一个不好，我爸，我老公就和土匪一样打人。”
啊？
众人一脸地尴尬。
“胡说，这女子，你胡说啥呢？”
这时，徐小娟的父亲进来：“怎么，我打你还要别人同意？你不听话我就打。这些年，对你太好，把你惯的没边没沿了。”
李婆婆开口：“小娟，你要听话。你好好地谁打你？”
本来，她们都知道这徐小娟是个精神病，说话要顺着她。再说，她们是来看望病人的，也就是维护一下邻居关系。要不然，谁没事来你这家干什么？
你看，这张大海的房子，人家上一个老婆在世时，我们也是过来逛过的。那时，这房子还能看得出是有女主人的。
别的不说，这房间至少没有这股尿骚味。
尿骚味太浓，人坐着都不舒服。
这哪里房间，就和厕所一个样。
“来，喝水。”
张大海招呼几位。人家能来，都是看到父亲和母亲的面子上。要说自己对别人的恩情，那谈不上。当然，最快地结束探望。不能让这几位在家里受气。
人家是爱看病人的，不是来让你徐小娟骂的。
给你脸了，你还骂人？
“奶奶，姨，嫂，来，吃水果。”张大招提着塑料袋子，袋子里装着沙糖桔。
这种桔子在医院门口卖的很多，10元3斤到6斤。
“好。大家啊，这小娟还多亏了你，要不然，你看她，衣服也没人经管洗。这才去了医院几天，人都瘦成这样了。以前在家里时，你给吃的饱，穿的暖。这人去了一趟医院，受可怜了。”
“可不是嘛？在医院里天天给我喝米汤，吃馒头，连个菜都没有。我要吃肉，我要吃肉，我要吃鸡肉，我要吃羊肉，我要吃牛肉，我要吃驴肉，我要吃肉包子。姓张的，快去一样一样给我做来。跑得慢了，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这？
“大海，那你忙，我几个走了，家里还有活。”
“来，把桔子给家里的碎装几个。你看。来都没有坐着歇一下。”
几人不是不想坐着聊天。八卦嘛，听得越多越好，可是，这徐小娟像是比以前更疯了，不坐了。这房间尿骚味太重了，就像走进镇上的医院的厕所一样，更像是镇上市场面没人打扫的厕所一样。也有点冷，和冰窖一样，人坐不住。
三人出来就开始聊开了：“这大海还是脾气好。要是我那儿，一点气都受不了。遇到小娟这样的，早都拳脚照着脸上去了。这徐小娟遇到大海是她的福气；大海遇到小娟是他命中的劫数。”
“谁说不是啊。现在这男娃女娃都是娇生惯养的。谁都不受谁的气。就是小两口吵一架，也会离婚。不像咱过去，打不散的吵不散，那才叫米面的夫妻。”
张大海送走三人，刚进门，老婆徐小娟就喊：“肉呢？我要吃肉。炒的，蒸的，炖的，都给我端上来。”
“行，我这就给你去买。”
张大海在村子里开始买鸡。
村子里人的东西，价高了不卖，还等更高的价；价低了不卖，等价涨起来再卖。一番折腾，总算买了两只鸡，回家杀鸡。
这女人，还是第一次向自己开口要吃肉。那就给她做肉吃。总觉得这女人就像时日不多的老人一样，有点回光返照的样子。
吃吧。吃不穷喝不穷，计划不到一世穷。现在，这农民，是没有工作，不打工才受穷。你看，现在村里哪个年轻人不打工？
不打工，就得受穷。就得被人瞧不起。
“用黄泥巴给我裹起来，我要吃烧鸡。”徐小娟出来看着杀鸡。
“你要不要吃屎？”张大海也气毛了。
关键是自己不会做烧鸡，怕浪费这么好的农场鸡肉。
“做什么你就吃什么。”
“不行，我就要吃烧鸡。炒的鸡肉吃的太多次了，不喜欢。”
“行，明天去县城给你买。你还要吃什么？一次说个够。”
张大海打算明天下去，给岳母和母亲送点生活费。这个事出来，自己感觉到别人对自己付出太多，自己心里过意不去。不能别人不说，自己就不表示。
生活费，还得送下去。
总不能让两位老人在县城受穷吗？县城，是没有钱日子一天比一天下降的。生活质量一下子就能看出来的地方。那地方，就是倒垃圾，都要用垃圾袋。这些卫生纸和垃圾袋之类的，都是自己网购，打电话让母亲下楼在菜鸟驿站取的。
岳父：“大海，你不要理她，她就是没事找事。”
“爸，没事，正好我也想吃肉了。就是咱农村不常吃肉。人家城里人天天吃肉。吃肉就和咱吃馒头一样频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