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脸上露出的笑让她瞬间起了鸡皮疙瘩，恶心到想吐。
货车司机显然是把她当成了长途货运中在高速公路上揽客接生意的女人，这样的人她也是听说过的。
但是在这种地方接活的，大多数都是已经年老色衰，在市内很难接活的女人。
说到底，她也只是出来卖的。
“价钱稍微高一点，我也是可以接受的。”
在这里看见这样的货色实在是难得。
季相忆握紧了拳头，说不害怕是假的。
她的脸色有些发白，双腿无力地一边哆嗦着一边后退着。
她看着这个一身油腻的货车司机，就像看着一个从监狱里出来的重刑犯。
“走……走开……”
货车司机皱眉，手动了动，好似要打开车门下来拽她。
“别过来……”
季相忆咬了咬牙，扔下行李箱，顶着大雨向前跑去。
“不卖又不早点说，害老子白高兴一场。”
身后传来叫骂声，季相忆捂着耳朵一个劲地往前跑。
卖这个极具侮辱性的字眼瞬间击垮了季相忆垒起来的保护墙。
没错，她不就是出来卖的吗？
所以才没有尊严，所以才没有脾气。
战战兢兢地伺候着，小心翼翼地讨好着。
在不被需要的时候，又被人无情地一脚踢开。
滚烫的泪水再次滑出了她的眼眶，伴着雨水，一起打湿了她的脸。
雨点很大，砸在脸上生疼。
她在雨幕中微微翘起了嘴角，分明是哭着的，又咧嘴笑着。
顷刻间，笑声化成了哽咽声，化成了她的心中难以抚平的疤痕。
呼吸都因此变得困难起来，她捂着自己的胸口走在路上。
实在累得走不动了，便坐了下来。
她蜷缩于这一方天地，倦怠地闭着眼。
“一切都会过去的……等雨停了……等天亮了……又会是美好的一天……”
季相忆努力地自我催眠着，将心里的悲伤一点一点地看淡。
这个时候的路上愈发安静，私家车都快没影了，也就偶尔有一辆载客的客车或者货车经过。
这场雨不知道下了多久，季相忆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她抬头看向天空，天亮了。
伸手抓着路旁的栏杆借力站了起来。
清晨的风吹在身上很冷，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身体。
一辆银白色的保时捷飞驰在清晨无人的大路上，刺耳的漂移声在无人的路上回荡。
蒋和锦双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手指有节奏地点着方向盘。
他现在心情不错，因为他刚刚完成了一笔买卖。
伸手拿过放在一旁的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给我订明天飞巴黎的机票。”
在他拐弯的时候，他的视线十几米外出现了一个单薄的身影。
不由自主地放松了油门，车速慢了下来。
距离越来越近，他终于确定了这个身影不是别人，正是狼狈不堪的季相忆。
她踉踉跄跄地走在寂静无人的路上，头发也散乱着。
晨光映照在她的脸上，显得她的脸色异常苍白。
他从她的身边疾驰而过。
蒋和锦很好奇，她怎么会这么狼狈？
他突然踩住了刹车，停在了距离季相忆几米远的地方。
回头看着那个单薄得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跑的身影，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打开车门大步地走到了她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这是怎么了？”
季相忆茫然地抬起头，双眼无神地看向蒋和锦。
怔愣了许久，她惨淡地笑了起来。
“一百万……我和你睡一个……”
话还没有说完，她就再也支撑不住了，全身瘫软下来。
“季相忆！你醒醒！”
蒋和锦一把抱起跌进自己怀里的季相忆，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有反应。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了后车座上，放下了车顶。
看她现在这副样子，显然不适合吹风。
他的车上还有几瓶红酒，快速地打开了瓶盖，搀扶起她的身子，将瓶口对准了她的嘴巴。
“喝。”
他皱着眉头，沉沉地命令着。
她的意识在飘飞，下意识地拒绝所有靠近她的东西。
红酒碰到她的唇，顺着唇角流了下来。
因为不习惯红酒的味道，季相忆本能地侧过头。
蒋和锦再次皱眉，拿起酒瓶不管不顾地撬开她的嘴巴，将红酒灌入了她的嘴里。
她被呛到了，咳了不少出来，但好歹也喝了一些。
他拿起放在车后座的小毛毯，将季相忆裹得严严实实的。
看她的样子是淋了一晚上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