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没反应,安有才继续解释:“她知道你肚子里有孩子对你以后的生活——会——会是负担,所以希望你在不经意的时候能——能把这个处理掉……”眼里的泪瞬间滴落,安离琪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安有才的声音紧跟着响起:“我知道你或许暂时不能接受,但这其实是最好的结局,你还年轻,以后还会有更好的生活,爸爸这边也会给你一辈子花不完的钱,所以……”“你闭嘴!”
安离琪低声咆哮着:“禽兽不如!”
说完她直接切断电话,手机顺着颤抖的掌心直接滑落在病床上,弹了两下才安静下来。每一口呼吸都带着心痛。颤抖的小手滑到了肚子的位置——那里正有一个意外的小生命。不错。的确是意外。她也希望这不是真的。可现在既然是事实,她要遵从他们的决定,把这个小生命扼杀了吗。凭什么?这是她的孩子!连她都不能剥夺孩子生存的权利,别人又凭的是什么!紧咬的牙齿都发出声音,她眯起眼睛,坚定了心里的想法。所有人都不看好这个小生命是嘛,她偏要留下!无关凌震宇。无关安有才。无关安佑琪。这是她一人所愿。从来她都是遵从本心地生活,可以为了钱辛苦工作,但从来不为了钱出卖自己的灵魂。从来她都是心怀坦荡地或者,可以为了生活无奈,但从来不会失去信心。从她都是一个人,可以孤独无助,但从来不会失去本心的乐观。不错,她就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什么理由也没有——就因为她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安离琪。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推开,男人察觉到病房里的气氛不太对,紧走几步来到床前。看到她爬满俏脸的泪痕,男人心里一缩,抬手帮她擦泪,柔如春风的声音里夹杂着忧虑:“琪琪,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回事——哭成这样!”
安离琪抬起泪眼,灿烂地笑着,眨着湿漉漉的眸子盯着他。视线越来越模糊,可她还是看到他眼底的焦虑——这就足够了。不管他心里以为是谁。安佑琪也好,替身也罢。起码他面对的是她。起码他此刻真正担忧的是她——足够。“我没事,傅医生不是说孕妇多愁善感吗,突然有点矫情了。”
安离琪一边擦眼泪一边笑,神情里看不出任何不对劲。男人双手捧着她的小脸,黑眸深深凝视着她,半分钟之后才叹着气问:“是不是因为我离开了才……”“才不是。”
安离琪咧开嘴笑,虽然说话声音有些哽咽,但语气里听不出任何责怪的意味。确认她情绪没有大的波动,凌震宇总算长长地松了口气,把她搂在怀里轻轻哄着:“以后我还是采取流动办公模式吧,不放心你一个人呆着。”
“我又不是傻子,根本不用你24小时照顾,你还是好好工作,人家明星都在赚奶粉钱,你也要努力呀。”
小女人声音轻飘飘的,让人听了说不出的舒服。男人嘴角弯弯,欣慰地闭上眼睛,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自豪:“傻瓜,你老公根本不用努力,养你这傻乎乎的小猪根本没有压力,但如果你答应多生几个的话……”“才不要!”
安离琪抬起粉拳娇嗔着推他,一时间忘了右手还没好,瞬间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凌震宇赶紧抓住她的手腕,轻轻地揉着:“就是不小心,哪里像是要当妈妈的人,这个小鬼也真能折腾人,怎么就不能用药,这得多疼……”男人只顾着看她的手腕,却没注意到小女人听到“妈妈”两个字的时候浑身不经意抖了抖。要当妈妈的人了?妈妈啊?原来只有她开口顺理成章地叫妈妈,现在就要有人管自己叫妈妈了?看她愣神,凌震宇皱眉,爱恋地捏着她的小鼻尖嗔怪:“怀着我的孩子,还敢在我面前愣神,你说该拿你怎么办!”
安离琪嘟起嘴巴,眨巴着漆黑的大眼睛嘟囔:“人家在想你的孩子,万一是个捣蛋鬼,万一不乖怎么办……万一生下来你不喜欢,会不会把孩子扔了?”
“怎么会!”
凌震宇拉着她的手承诺:“凌震宇跟安佑琪强强联合,一定会生出可爱而聪明的孩子,不管男女,都是宝贝!”
安离琪心底又是一沉。他说安佑琪——看来怎么都躲不开啊。难以想象他搂着安佑琪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会想起她吗。他会不会发现安佑琪不是她?还是会庆幸幸好是安佑琪,比她出色多了,只有安佑琪才配得上他。想起她离开的事,思绪就止不住。她尽力控制思绪,轻声说:“我想出院了,可不可以?”
凌震宇挑眉,坚定地点头:“只要你想,咱们随时回家。”
“可是傅医生说——说要后天……”安离琪有些纠结地问。“谁说的话也不如安佑琪!现在收拾东西,咱们回家。”
安离琪没动地方,倒是抬起纤细的胳膊搂住他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胸前轻轻地说:“不要叫安佑琪好不好?叫我琪琪,我其实叫琪琪。”
眼泪无声地滑落,这或许是对他最大程度上的表白了。男人很爽快地点头答应:“当然好,琪琪我们回家。”
小脸在埋在他胸前,懒懒地不肯动,安离琪任性地撒娇:“我不走,你抱我。”
看她乖得跟小猫一样,凌震宇嘴角爬满发自心底的笑意,他深吸气,歪头凑到她耳边柔声说:“好,你说了算。”
说完他双臂用力,轻松横抱起她,朝着门口走去。一路无言。她习惯性地把头贴到他温热的胸口,听着熟悉的心跳,一声声数着——这个怀抱她还能依靠多久?走廊里正碰到傅云深,无视他瞪大的眼睛,没有等他开口,凌震宇霸气地甩下一句话:“有事给你打电话,保证电话24小时通畅。”
高大的身形擦着傅云深的胳膊走过,一直走到门口的车子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