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被骂,卢天瞪着眼睛,吞了几口唾沫,最终也还是压着脾气,咬着牙劝:“你先别急,急有个锤子用啊!出什么事想什么办法,劳资不相信这世界上还有咱们办不成的事!”
“扯淡,这件事你给我守住,死也不能说出去,不然我就——”卢天瞪眼较真:“你想咋地?想威胁劳资?!”
赵熙气得红了眼睛,又是一拳捶在方向盘上,破罐子破摔地吼:“你敢说出去一个字,劳资就去头条上揭穿你!”
“揭穿什么?劳资强了你了?!”
卢天也生气,火一下子被拱起来,明明好心劝,谁让赵熙这小子不识好歹,自家少爷病了,还没怎么滴,这就疯了!谁知道赵熙直接点着头应承:“敢透露出去半个字,劳资就这么说,你能咋滴!”
“你——还要不要脸?!”
卢天气得抬手挠头,原地转了几圈。这年头,人一转眼就能变成无赖啊?!他气得压低声音低吼着警告:“你特么敢瞎说?!劳资取向正常,你这是来找茬的是不是?别以为劳资没办法,着急劳资还说你强了劳资呢!”
赵熙一下子被逗笑了……果然是找对人了。沉闷的心情稍微缓和了一点,憋得透不过气的胸腔也慢慢恢复。他深呼吸几下,恢复一下情绪,声音恢复正常:“谢了兄弟,心情像是吃了屎,跟你聊会儿好歹算是好点了,我少爷的事别说出去,信得过你!回头你有事也打过来好了,算欠你个人情。”
卢天压着火,扬声吼:“你特么敢挂电话试试,你试试——劳资……你特么真挂了?!草!”
那厮是好了。他可怒了呢!这叫什么事儿啊。不过想起刚刚说的“强”那个字,他就觉得菊花一紧,走路都有点别扭了。本来他是给自家少爷回医院拿药的,车子放车库里,电话就响了。不管了,他把电话扔进口袋里,拉开后座的车门,拿出一兜子药往客厅里走。方大少爷病了,如今得当方大小姐来伺候着。喝水,吃饭,洗漱,洗澡……他一个堂堂一级医院的骨科专家,就这么一点点沦为了个使唤丫头。说起来也是满肚子的眼泪啊。这个赵熙!回头他得好好叫出来,跟他诉诉苦。让他知道,你少爷病了算什么,我这尊严失去了得多久才能找回来!方轻尘正坐在沙发上,拿着笔记本查法国的旅游攻略。卢天把药分类放到抽屉里,在一旁劝:“方少,您看这些早了点,安小姐还没说啥时候走,您这腿也不知道啥时候能恢复……”一记寒光射过来,卢天赶紧堆满笑地交代:“今天的机票订好了,最早的航班……”说完他看看表,接着说:“今天赶不上了,航班在半小时之后起飞。”
方轻尘低头默默地回了一句:“本来也没想坐这个航班。”
哈?卢天皱眉,呆愣地看着面前的方少,一屁股坐在对面的沙发上,难道方少精神真的不正常了吗:“方少?不坐这个航班为什么要每天订机票,难不成——”腿折了,脑袋也坏了吗?!当然这句话他还没胆量问出口,只是直愣愣地盯着对面男人的脸,没打算放过任何一个表情。方轻尘一边翻着网页,一边不紧不慢地回答:“机票是要订的,从凌州机场到巴黎的航班一天两趟,从明天开始这两个航班都帮我订两张机票,每天如此。”
这——这——这是为什么?!方少啊,你还有老奶奶。不能为了爱情就这么疯了啊!就在卢天酝酿情绪要悲天闯地的时候,方轻尘的声音又淡淡地飘了过来:“真的离开我跟琪琪会去机场买最近起飞的跨境机票——”说完他抬眼对上卢天的视线,一字一句地补充:“我们转乘去巴黎。”
卢天浑身紧张的细胞当即松懈下来,身子一下子摊在沙发上,委屈地抱怨:“方少不带这么玩的,起码之前说一声啊,怕凌总查出来也不能这么鸡贼吧……”“不不,我说错了,不是鸡贼,是睿智,特别睿智!”
妈耶,这是睿智吗。这典型的是腹黑!大概安小姐是招黑体质,遇到的男人一个比一个有心机,不知道这福气是修了几辈子积来的。不过他想起刚刚赵熙难过的语气,似乎凌总的病不轻,要真的安小姐就这么走了,凌总找不到。以凌震宇的脾气,还不得把天都翻过来啊。想到这里,他浑身打了个冷颤,试探着提醒:“方少,您说安小姐要是离开的话,会不会告诉凌总?”
这个问题他们之前纠结过,可就是没有正确答案,记得安离琪说过先暂时瞒着凌总。那现在的情况,如果安小姐明知道凌总生病了,还忍心让他伤心发疯地满世界去找人吗。不能不能。所以卢天现在觉得这机票也可以不用麻烦。可方轻尘摇头,眯着眼睛反问:“你觉得以凌总的脾气,会眼睁睁看着琪琪跟我离开?!”
卢天毫不犹豫地摇头。于是方轻尘摊了摊肩膀,做了个“你理解能力真差”的表情。可是卢天还是不甘心,继续质疑:“难道安小姐就忍心看着凌总上天入地地找人……”方轻尘握着鼠标的手终于顿住。僵直着一条腿,叹着气合上笔记本,身子也往沙发上一靠,他抬手盖在眼睛上——那晚她看星星的眸子还在眼前晃。那眼底分明都是对凌震宇的关心跟眷恋。怎么会忍心呢。她肯定不忍心。可凌老爷子那边逼得紧有什么办法。其实她决定离开也是迫不得已吧。半晌,方轻尘才慢悠悠地开口:“看她的意思,她想怎么办——随她。”
他要做的就是支持。室内一片安静。面对面坐着的两个人忽然就没了话,总感觉这件事迫在眉睫了,却依然一头雾水,越是理不清,越是乱!此刻的安离琪当然不知道方轻尘正为她担忧。她正跟在含笑的男人身边欣赏眼前难得的雨景。发丝上挂着绵绵的小水滴,但她浑然不觉,稍一走动,雨滴就慢慢落到肩上,落到地上,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